曾文正公书札卷十七(第3/11页)

前许分饷寄解尊处,展转迟误,昨日始起解二万金,已有三次公牍奉达冰案。广信钱漕归尊处经理,清顾、王等四军之饷;河口厘金清贵部之饷。亦有公牍奉达,想澈观览。

浙事日棘。闻绍兴于九月二十九日失守,萧山亦已失陷。纵使宁波赖夷人之力或得幸完,而亦为绍兴、萧山之贼所隔,饷项决不能人。杭城四面皆贼,省城殆难久保。阁下虽久持援浙之议,亦恐鞭长莫及。严州、金华、兰溪横亘贼氛,援师断难飞越。杭城若失,则湖州、上海将为其续,东南海滨联为一片,逆焰又日炽矣。

上海连派数人来此请兵,情词哀恳,亦深虑杭州有变,唇亡齿寒。弟处无兵应之,愧不可状!丁漕减价,今年粗举纲要,明年如大局可支,更当润色而补救之。至广信不能由尊处独加,弟复黼堂信已决之矣。

复李辅堂 咸丰十一年十月十九日

前此五万之信,因来函有截饷三万先济鲍军之说,故求之甚迫。嗣闻赣饷并未截留,则宜以全力筹济左军也。平江老五营妥为遣散,甚好!甚好!此时江西劣营撤遣殆尽,所少者应另筹佳营驻扎抚州,策应各路耳。

绍兴于二十九日失守,萧山亦已失陷。纵使宁波借夷力幸而无恙,而宁饷为绍、萧之贼所隔,衢兵为兰、严之贼所隔,杭省实有坐困之势。杭倘不保,则湖州、上海恐难孤立。东南滨海一片逆氛,正不知如何收拾。李秀成今年在江、楚掳人近二十万,不过半年,拜官封爵,即不思归。枭桀者出其中,后患弥长,思之忧悸。

致陈舫仙 咸丰十一年十一月十三日

顷接公牍,惊悉尊慈太夫人弃养。阁下纯孝性成,终鲜兄弟,哀毁自难言喻。窀穸大事,并无次丁料理,回籍奔丧,自是天理人情之至。鄙人岂忍拂人至性?惟运漕系前敌要区,李、萧二镇,战守或尚可恃。至于调和诸将,审度机宜,实非所长。设一旦贼氛环逼,不过数日,必且号令不一,举措慌乱。盖其智计不能超诸将之上,则其号令断不为诸将所服。运漕若有疏失,则东关、无为亦皆可危,关系极大。不得已求阁下勉留月余,在此度岁。国藩一面催沅甫年内来皖,一面嘱澄侯往尊府代为经理。不情之请,实因大局所关,务望从权少待,至恳!

致郭意城 咸丰十一年十一月十六日

此间军事,自克复运漕、东关后,贼势稍衰。初六日,三河之贼宵遁。或疑江北之贼将弃庐州、巢县而尽归南岸,殆亦有因。惟浙事日棘,绍兴、萧山失陷,杭州粮路已断。朝廷命季帅督办浙江军务,而令国藩兼辖。体制太隆,权位太重,虚望太盛,才略太短,颠蹶之患,不卜可知。即日当具疏辞谢,而荐季翁专任浙事。惟渠部人数过少,外而援浙,内而保江,殊难兼顾。江西积疲,本已不堪再扰,且一入江境,两湖并受波累。此事势之最可虞者,而奏牍不敢尽言也。

张石帅位置之道似不甚妥。镇、扬一江之隔,有巴,都两将军对峙。二城军事固不合更参一席,盬事则袁,李、薛、王、乔、金诸公迭为主盟,团事则晏、庞二公各开幕府。若以石帅攘臂其间,非主非客,万难措手。顷闻石帅内召,或当入参密勿,否则外间借重此才,为地甚多,要非督抚不足溷之也。

崔世兄已在沅甫营中当差,足慰绮廑。霞仙一飞冲天,较李、彭诸公尤为破格。若川中军事速了,当可修明吏治。此间则毕生与兵事终始,吏治抛荒已极,可愧可叹。

筠仙亲家比来省垣否?前周弢甫寄去一缄,曾注明“学王小二过年”,已入览否?世变方滋,惟有“涿州撕状”、“王二过年”两法。尚是,一了百了;非是,则宁堪其苦恼耶?

复陈舫仙 咸丰十一年十二月初三日

冬月水干,炮船不便施展,前此隔水之处半皆涸出。设该逆偷越来犯,水师不能为力,专望陆兵严防,尚乞留意。营中洋烟、赌博二事,最易贻误大局,尚望随时严禁,并约会各营一体禁革。至要!至嘱!

此间一切如常,闻青阳贼已退遁,不知确否。严州之贼由徽州境内犯,闻已窜入屯溪,有窥伺婺源、景镇之意,殊深焦灼。

复左季高太常 咸丰十一年十月二十九日

羊栈岭之贼仍是刘、古、赖诸逆之党,一击即退,非大股悍徒也。张军驻婺之三营既已回徽,贵部四营移驻华埠,似尚可兼保婺源。惟景德镇实系要区,屡为该逆盘踞,想至今垂涎不忘。虽东北有张军在徽州,雄师在华埠;西北有鲍军出青阳,朱镇出石埭;正北有江良臣祁门防兵,似可无虞内犯,然中段究太空虚。现已会同咨奏,将饶、信防务概归麾下综理。若能少筹数营久驻景镇,更为无隙可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