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文正公书札卷八(第7/12页)
逆贼之自南赣犯湘省者,二月间连陷郴、桂五、六县。厥后在籍诸将,投袂竞起,始围永州,继围祁阳,又分攻武冈、攻新宁,均以力战得解。刻下大股屯集宝庆,又有广东乐昌股匪、广西贺县股匪与相应和。若宝庆再得数胜仗,湘事或可少纾。弟自建昌移驻抚州又逾三月,以桑梓方急,故徘徊中立,不敢壹意北向,所部诸军,除萧观察挈五千人回援楚南外,余万余人悉赴景德镇会剿,舍弟沅甫亦在该镇。弟以赢卒留镇抚州,聊壮虚声,以杜贼内犯之萌而已。江南大营时闻吉语,如果九洑洲及江北一律掘壕合围,诚堪庆幸。皖北近状何如?饷项尚能接济否?将领之可恃者几人?便中祈示及一二。
敝处练马队之说,鄂中备赀赴口北采买,到时许以五百匹分隶此军,今尚未操习也。
复彭雪琴 咸丰九年五月二十六日
去年三河一案,今岁寻得者,未敢信其必真,然希庵所派之朱弁去舍间仅二里许,从舍弟已历三年,敝处所派之杨、张二弁亦向系相识,三人同往辨认,似尚可信。姜瀛所述情节,颇多支离;李起传所开初九破营之说,日期亦不符合,所称认识之语,尤难凭信,惟姜瀛曾受李秉苑之托,李秉苑曾奉鄙人之批,并非无因而至。前者且所陈情状,必是三河同殉之忠骸,应请阁下以公牍私缄知照李镇军,即将前项棺具,由大通载至湖口,择地安厝,俾姜瀛得释目前之累;鄙人不食前批之言,而此项忠骸亦得永妥异域之灵。其李镇军代去银两,应如何归款之处,请卓裁酌量办理。
复胡宫保 咸丰九年六月初二日
连奉惠缄。希庵会剿宝庆,兼顾安、益、鼎、澧,原是胜着,第黄州老营骤减去劲旅五千,设四眼狗率众上犯鄂疆,似嫌单薄。在宝之贼不甚善战,不逮陈狗远甚。现在宝城内外官兵三万六、七千人尽敷剿办,如金国琛等尚未全数起行,应请更为斟酌。
贼党窥蜀自意中事,然既钝于浙、钝于闽,入湘后又钝于永、祁,钝于宝庆,裹胁之人,愿从者渐少,且无老巢以为粮台,粮米须掳,子药须搬,行且自疲于山谷之间。所虑者,四川民气浮动,从乱如归,恐粤贼以将熸之烬,引川中燎原之焰。即无粤逆引之,而蜀民犹盻盻思乱,蜀若有事,却自不易收拾。侍之才智短浅,精力耗绌,不特自知甚明,往年志在讨贼,尚尔百无一成;近岁意存趋时,岂足更图千里。来示以翩然翱翔相戏,昔之翩然者,群雄蔚超,云合景从,如龙得雨,如鱼得水;今则英彦莫属,足音阒寂,将何所挟以翩然乎?恐翩然者,载飞载下矣。
午桥复出,仍是治军之局,与胜帅尚共事一方,亦所谓箕独有神者与?
与何愿船 咸丰九年六月初八日
顷闻九龙山之土匪剿除净尽,有都司林文察带台湾勇七百人,所向有功,从此闽省西路,安枕无虞。陈季牧在贵县壹意休息,不事烦扰,均堪仰慰廑注。
湖南贼势,尚未少衰,或久扰湘中,或窜至川、贵,均属可虑。此股自立门户,与金陵逆首已不相属,即景德镇股匪亦不禀奉金陵,自为雄长,势皆类于流寇,应如何而可渐就破散,敬求开示明略,不胜感荷。
复李少荃 咸丰九年六月十一日
旬日两接惠书,具悉一切。
此间于二十八日得见邸抄,而奏留之片于二十六拜发,片中仍未作十成句。观阁下精悍之色露于眉宇,作字则筋胜于肉,似非长处。玉堂鸣佩优游者,倘为四方诸侯按图求索,不南之粤,则东之吴,北之齐、豫耳。楚军利病得失,日内当已审得要领,便中尚祈示及一二。
闻夷舟比至津门,不审捍御尚得法否?去岁万寿前后,夷船亦曾抵津,今岁僧邸在防,故当差称人意。湖南事尚未纾。宝庆城内外兵勇二万,概被该逆合围包裹,幸刘印渠、李希庵、萧浚川三军俱可往援,大局仍自无碍也。
与陈俊臣 咸丰九年六月十二日
国藩近状粗适,惟目光眵昏,不能多看书作字,用以为苦。此间营官尚多得人,惟统领殊难其选。今贼皆百战之余,非得良将统五、六千人,断不足以当一路;非得贤统领四人,分辖四枝,亦断不足供调遣也。石逆一股与金陵逆首,久已分门别户;景德之杨辅清、杨雄清亦另立门户,不奉金陵号令。其人多不及石逆,而坚悍过之。此二股皆将成流寇矣,此后防剿似更为难。阁下桑梓之事少纾,能否命驾东来见访,作终月之谈,不胜企祷。
复张小浦中丞 咸丰九年六月二十一日
侍奉防蜀之命,时景镇未复,难遽撤动,已据实复奏。旋闻景镇克复之信,局势又自不同;第念防蜀者,防湖南之贼也,若能在湖南剿灭,壹大创之,岂不更妙?目下贼围宝庆,城内之军民、城外之二十余营盘,概被大围包裹,文报不通,极为危急,因令张道运兰率四千人回援,乘景镇得胜之气,用弁勇自卫桑梓之心,或可得力。侍携舍弟所率之六千人溯江而上,驻荆、宜等处,防湘贼渡江扰湖北之西路。兵单卒弱,仅可自守,不足言战。若朝廷必命为蜀中之行,则当调回萧、张二军,稍厚兵力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