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6章桓温请战(第2/3页)

谢奕心头豁地一沉,怒色飞染横眉,下意识的便欲厉声喝斥,转念间却想起身侧之人乃是兄长,不得不给他留些颜面,便冷声道:“兄长此言差矣,数州共举,岂可独行!再则……”

“再则……”谢尚接口道:“二弟切莫失了方寸,如今敌势未明,敌意难测,我军唯此一途也!”言至此处,蓦然想起一事,眉头由然一皱,叹道:“尚有一事,广固已陷,却不闻郗愔下落,若是郗公心怀……”

“兄长!!”谢奕再也忍不住了,浓眉倒竖,猛然一声大喝,将谢尚吼得浑身一个激灵。璇即,谢奕见身侧诸将聚目,只得竭力平复心神,放开眉头,哑声道:“数州共举,最忌猜疑,兄长莫非不知?再则,郗公乃何许人也?道徽之高士也,清雅之尊长也,岂会不知轻重,将此事怪罪于瞻箦!兄长切莫再言……”

“锵锵锵……”却于此时,身侧传来一阵铁履声,谢奕扭头一看,只见来者浑身上下俱笼于铁甲中,便连面目亦不可辩,唯余一双眼睛梭来转去,此目颇为熟悉!谢奕正自疑惑间,却见谢尚目光霍地一直,嘴角挂着怪异笑容。谢奕眉头一皱,恁不地一眼瞧见那人腰间剑,心中怦然一明,当即喝道:“止步!!”

“哎,哎……”那人正欲窜向墙角,乍闻谢奕大喝,肩头陡然一颤,嘟嚷了两句,慢慢的回过身来,一双眼睛闪来闪却,继而,目光一定,抱拳于身前,揖道:“见过,将军!”

“汝乃何人?”谢奕凝视着那人,但见其人一身墨甲乃是晋制小校甲,然则,头盔却大异,并非兜鍪,两翼斜伸,各展一翅,恰若鸿鹄高飞,面甲乃是鳞片织就,正于浅阳下泛着煜煜光辉,最是那二尺剑,镶珠嵌玉,极其熟悉。

“吾乃,吾乃……”那人眼睛转来转去,继而,豁地一亮,竟然拍了下手,高声道:“吾乃军中小校谢八!”心中则道:“军中小校足有千百人,谅你也不知,吾乃何人!”

“谢八……”谢奕眉心锁川,一步步走向那人,待至近前,“锵”的一声,拔出腰剑,架在那人的肩上,冷声道:“卸却面甲!”

那人不卸,视寒锋若无物,眼中却泛着波澜,细细一辩,唯二字:“倔强”。

半晌,谢尚无奈的摇了摇头,走到二人面前,伸出手指,格开谢奕的剑,朝着那人慢慢一揖:“邵小娘子,此乃军中重地,不可轻亵!”说着,又对谢奕道:“二弟,邵小娘子乃巾帼英豪也,纵使有违军令,亦乃无心之失,岂可以刀剑相加!”

谢奕冷然一哼,神情却软了,此女乃邵续、邵冀州之女邵嫣,邵续一生征伐于冀州,殁亡于石虎刀下,她为父为国,心意拳拳之下,倒不可罚之过甚,当下便道:“城中尚有数万披甲男儿,勿需邵小娘子持剑!兄长,且携小娘子入城。”说着,向谢尚点头示意。

谢尚微微一笑,朝着邵嫣再度一礼:“请罢,邵小娘子。”

“哼!”邵嫣从盔缝里逼出一声冷哼,左右瞅了瞅,心思百转,暗忖已难遂意,只得气咻咻的瞪了谢奕一眼,默默随着谢尚离去。行走时,步伐轻碎,即便身着铁甲,亦难掩婀娜媚态。

谢尚面带微笑,挥着袖子遥领于前,木屐踏的啪啪响。谢奕见兄长果然对此女有意,思绪一转,亦不知想到甚,裂嘴笑起来。

“无奕!”

这时,高冠宽袍的桓温转着墙梯而来,待至近前,捧着长枪,徐徐一拉:“多谢无奕!”

“何需谢我?”谢奕挑眉看向桓温,但见桓温面正色危、神态决然;思及往昔情谊,不由得默然一叹,拍了拍桓温的肩,轻声道:“元子,男儿存世,当有所为,有所不为!孙盛此人,恶欲攻心,理当枭首!”顿了一顿,叹道:“汝与瞻箦,可解便解罢……”

说着,转身走向北面城墙,凭风远眺,心思一阵怅然,自昔年较技于山阴之后,瞻箦与元子便已然成仇,他又岂会不知,奈何,数度苦劝却无果。莫非,两人生来便为敌乎?思及此处,忍不住的摇了摇头。

桓温走到谢奕身侧,将枪斜放于墙,按着箭剁口看向远方,目光深邃如海,参杂几许冷锋。良久,二人皆无言。稍徐,桓温道:“无奕,石虎前军顿步,大军不闻,此举有诈!”

“然也。”谢奕心中忧虑复起,大军对垒,各凭战意战力,然则,尚未垒营之前,即若水势、扑朔迷离,而此,即乃善攻者动于九天之上,积毫木而成城,待得明枪显剑时,胜负往往早已注定。奈何,即如谢尚所言,若离城赴战,动静即转,石虎为静,己方处动,一旦中伏,万事休矣!

朔风掠过,惊起桓温冠带,缓缓撩着脸上七星,即见七星微微一颤,桓温目光顿定,沉声道:“石虎其人,凶顽诡诈,实则虚之,虚则实之!我军若静,其人必动,从而以动引动!郯城固若金池,石虎纵然倾军袭卷,亦休想撼动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