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慢刀杀人(第2/3页)

年长的掀起箩筐一探,将那麻雀捉在了手中,年幼的大喜,伸手向阿兄讨要。阿兄小心翼翼的递了过去,年幼的用手捧住,却恁不地,手小没抓牢。小麻雀反倒啄了他一口,双脚一蹬,扑腾着翅膀飞了没个没影。

年幼的大哭,年长的手足无措。

“条弟,翼弟,你们在干嘛?嗯,翼弟,你怎么又哭了!”

有人踏进深院之门,边走边挥着白毛麈,走到近前,逮着年幼的孩童抹了一把脸,年幼的哭诉着刚才的得而复失,反被其啄。

来人正是庾亮,而这两个孩童都是他的胞弟,深受父亲宠爱,是以终日溜狗捉鸟。因有外人在场,他不得不板起脸,训道:“不得胡闹,条弟,你的论语,通背至何了?”

年长的孩童似乎很怕他,颤声颤气地答道:“正,正在背……”

“哼!”

庾亮冷冷一哼,佯怒道:“快快回屋去,好生习背,小心父亲的竹节!若是再不通,不说父亲,便是我,也会予以责罚!”

“哦……”

两个孩童一溜烟跑了,庾亮面色微惭,对身边的人笑道:“阿弟们年幼顽劣,让景纯兄,见笑了!”

他身侧之人正是郭璞。

郭璞打量着院内景色,笑道:“到是个好院子,水气极是养人。元规莫要责罚令弟,都是有福之人矣!”

“哦!”

庾亮奇道:“莫非,这院子,也有说道之处?”

郭璞背负着手,背后麈,轻轻的敲着后袍下摆,笑而不语。

“叮,叮,咚……”

一阵清扬的筝音从后院飘出来,渐渐的飘满人的思海,宛转流连。郭璞捏着手中麈,满脸含笑,似徜徉于其中。

一曲终罢。

郭璞问道:“何人在操筝?”

庾亮笑答:“阿妹文君,自小便喜筝。景纯兄亦是此道大家,如何,可能入耳乎?”

郭璞赞道:“恰似稽叔夜,不与尘色沾。”

庾亮哈哈大笑,一脸的得意,手一挥,引着郭璞进入了自己的屋中。庾亮本就是纨绔,父亲南来,一时失势,郁郁惴惴。在长街酒肆中,相逢了郭璞,一见之下,郭璞便为他占了一卜,言道日后极贵;又劝解庾琛前往拜访王导,得王导引荐见了司马睿,谋取会稽太守一职。如今,已成定势。

一切,都赖这郭璞多矣!

美婢奉上茶酒,郭璞饮了茶,笑道:“近日,元规和顾氏、贺氏走得近,多结交些江东士族,极好。”

庾亮得其称赞,眼睛大亮,挥麈道:“也真是应了景纯那话,得一而逢三。我原本,只是想借顾小三之口传些话。没想到因此认识了贺毗,与贺氏的几位郎君。隔日,还邀我前往东山携美而游呢。”

郭璞暗道:果然,刘浓那些牵连沛郡刘氏的传言,都是你放出去的。嗯,慢刀割肉,暗中杀人不带血。不过,你谋别人,别人又岂会硬着脖子让你剁。呵呵。

不作声,四下里打量。

突然起身,沿着屋外转了一圈,又掏出卜签,一阵捣鼓之后,从中抽出一支,细细摸索,奇道:“怪焉,怪焉……”

庾亮最是信他这一套,自他起身,便一直跟在他的屁股后面打转。他往东,跟东,往西,随西。此时,听得他连连呼怪,忍不住地问道:“景纯兄,怪在何焉?”

郭璞不答,猛地抬头,直视着他,绕着他打转。一双锋利的眼睛,盯得他心里直发麻。

庾亮又问:“景纯兄,可是,可是有何不妥?”

郭璞跨入屋内,坐好,品了一口茶,对那注视着他的庾亮,说道:“元规,需得往北,富贵自来……”

“往北!”

庾亮大惊失色,急道:“景纯兄,你上次不是说,立足中枢不动摇,定有一场极贵吗?怎地又要往北!”

往北,那也太危险了,一双眼睛狐疑的盯着郭璞。

郭璞哂然一笑,将茶碗搁在桌上,起身,摇向屋外。

“景纯兄,景纯兄!”

他刚刚走到中庭,身后便传来了庾亮急急的呼唤声,木屐也踏得混乱不堪。顿住身子,冷声道:“元规既然不信景纯,景纯留之何意?”

庾亮深深一个稽首道:“景纯兄……”

“唉!”

郭璞叹了一口气,沉声道:“非是让你前往洛阳、长安,往北有豫章,王处仁控军于此。元规可知,琅琊王氏,为何可以左右江东?”

庾亮细细一思,眼睛越来越亮,答道:“文有王导以控中枢,武有王敦领将在外!莫非,景纯兄是想我……”

“正是!”

郭璞笑道:“庾公不日便会前往会稽,任太守。若是元规,前往豫章,那王处仲为王氏计,又怎不会以礼相待。以元规之才,在军中任职,定能一展所长。需得结识英才,多施恩于人,徐徐而图。终有一日,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