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〇九章 利益

金陵城可以说是严嵩一党的老巢,也可以说是阳明一脉的老窝。

当初,严嵩就是凭借在南京六部的经营获得了夏言的器重,从而引入京城,一举进入内阁。

阳明一脉也曾以此为避难之所,张邦奇、邹守益等都曾在此任职,湛若水和张时彻这会儿还是南京六部尚书呢。

不过,此时的金陵城应该算是阳明一脉的天下了,因为湛若水是南京礼部尚书,张时彻是南京户部尚书,这两个最重要的衙门都掌控在阳明一脉手中,而严嵩却已进京,他手下党羽也基本跟着去了。

当然,严嵩一党在此也不是一点势力都没有,赵文华接替杨聪出任东南五省总督之后,在此经营了几年,很是提拔了一些严嵩一党和海商豪门的官员,实力也不容小觑。

杨聪一行坐船在海上漂泊了几日,又沿江航行了将近一日,这天下午,终于赶到了金陵城北的码头。

这家伙,此时的码头上已经布满了屯卫精锐和衙役,金陵城里的达官贵人几乎有小半都站在那里翘首以盼,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朝廷又派什么人来出任类似于五省总督的要职了呢。

杨聪一看码头上这阵仗,顿时无语,他是想低调来着,他可没让这些人来接他,但人家就是来了,如之奈何?

船队靠上码头以后,他连忙带着一众弟子从悬梯上窜下来,走到一个白发飘飘的老头跟前,拱手作揖道:“世伯,您老人家怎么亲自前来,可是折煞小侄了。”

此人就是阳明一脉的元老,王守仁的至交,南京礼部尚书湛若水。

湛若水的辈分按理来说都可以当杨聪的爷爷了,当然,这派系中没有这么叫的,而且湛若水也不是很在意这些,他一把扶住他的胳膊,亲切的道:“清风,这都几年未见了,你还是老样子,老夫却已经是老得都快走不动路了,哈哈哈哈。”

杨聪连忙顺势搀住他,假假意思道:“哪里哪里,世伯看上去不也是老样子吗。”

两人寒暄了几句,便开始为其他人一一引见了,杨聪这边没什么好说的,除了武定侯郭勋的孙子,就是一帮弟子,并没有什么身份,这前来迎接的人就不得了了,不但南京礼部尚书和南京户部尚书都来了,甚至魏国公世子徐邦瑞和诚意伯刘瑜都来了。

这些人不但来码头亲自迎接,还为他在城里准备了丰盛的酒宴,众人一路寒暄来到城里,又把酒言欢好好聚了一聚,等酒宴散席都已经块戌时了。

一般这个时候众弟子包括杨聪都要休息了,因为每天他们不到卯时便要起来,这个时候还不睡,明天恐怕是没什么精神了。

不过,这天晚上,杨聪仿佛是兴奋过了头,酒宴过后,竟然还把所有弟子招到自己房中,貌似还聊的不够过瘾的样子。

一众弟子这个纳闷啊,什么事,不能明天早上再说吗?

当然,他们并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满来,他们脸上有的,只剩钦佩。

今天,他们可算是见着了师傅的能量了,南京的六部尚书和公侯勋贵都要亲自相迎,这世上,有几人能有这殊荣!

杨聪端起茶杯轻轻喝了一口,这才淡淡的问道:“怎么样,今天这场酒宴大家有什么感想?”

众弟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大弟子李春芳小心的拱手道:“我们早就听闻恩师在朝中举足轻重,今天总算是见识到了。”

这话说得,好像我故意找你们显摆一般,杨聪微微摇头道:“这个跟身份和地位是有点关系,但是,并不是最主要的,你们应该清楚,为师已经致仕了,在朝中已经不能算什么举足轻重了。再说了,夏言还是内阁首辅呢,他要致仕之后来这金陵城,你们觉着会有几个人来迎接他啊?”

夏言这家伙做人的确不咋滴,如果他致仕了,到哪里估计都没什么人理,因为他得罪的人太多了,满朝文武,包括他自己的“左膀右臂”严嵩都被他得罪的不要不要的,人家不趁他致仕踩他几脚就算不错了,谁还会去搭理他。

杨聪紧接着又道:“为师要跟你们说的是这官场的结交之道,你们知道官场上结交最关键的是什么吗?”

一众弟子都没有进入官场,怎么知道官场上结交最关键的是什么。

杨聪见众弟子满脸懵逼状,这才细细解释道:“官场上结交,最关键的就是利益,要没有利益,人家为什么跟你结交?就好像湛大人和张大人,一般人他们都只是点头之交而已,哪会跑码头来亲自接人,还有魏国公和诚意伯,一般人他们都不会搭理,更不要说来码头接人了。”

这话说的,貌似有点问题啊,刚直的海瑞忍不住问道:“恩师,您不是阳明一脉的后起之秀吗,湛大人和张大人难道不是因为这个才对您如此看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