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柴进的命门

引子

李逵看着地上被自己打得脑浆四溅的殷天锡,说柴大官人高唐州看来我们是不能呆了,快回沧州收拾细软,和家小一起上梁山吧。

柴进笑了笑说兄弟你只管走人,这里有我善后,赵家的那帮仆才没人能奈何得了我。

到了高唐州府衙大堂,看着坐在高堂上的高知府,柴进眼里没任何惧意。

高廉说柴进你胆大包天,窝藏杀死我子凶犯朱仝在先,纵家丁打死我妻弟殷天锡在后,你也太不把我高某人放在眼里了,太不把大宋国法律放在眼里了!

柴进说高大人你说的恐怕也是一面之词,无凭无据。

高廉怒拍惊堂木说你等刁民还敢狡辩,看来不用大刑是不肯招了,用刑!

柴进同样大喝一声说你敢。

所有的人都被柴大官人的霸气镇住了。

柴进不紧不慢地说,我乃先朝皇族之后,有本朝太祖亲赐誓书铁券,恐怕当今皇上也不敢动我半根毫毛。

高廉被唬住了,一时没了主张,还是身边的师爷脑子转得快,低声向知府老爷说,这姓柴的一见人就说他有太祖誓书铁券,可谁也没见过,保不准就是一个传说,依小人看,让他拿出来瞧瞧见一下真假再行处置。

高廉听从了师爷的建议,对柴进说今日就饶过你,明日开堂拿不出你所谓的太祖誓书铁券,哼哼!

次日升堂,带着镣铐走上大堂的柴进依然昂首挺胸,一脸高傲地躬起双手,高声喝道:请太祖铁券。

柴家家丁抱上一个古旧的紫檀木宝盒,柴进从内衣里掏出钥匙,打开那沉沉的家传宝箱。

没有,什么都没有!

柴进顿时睁大了眼睛。

怎么会?柴进脸色苍白,声音也颤了。

高廉忍住了笑,重击惊堂木说来人,给我狠狠打这个欺名盗世的恶棍地痞。

柴进的屁股开花了,但身体的疼痛也无法掩饰那内心的迷惘和绝望。

他柴氏被赵家兄弟夺去江山也罢,竟然还被一个所谓的誓书铁券骗了近百年,可怜啊,可悲啊。

后来柴进上山,无论晁盖还是宋江,对这个在江湖上呼风唤雨的小旋风都充满戒心,毕竟柴进在江湖上的影响力太深了,又有前朝皇族这个牌子(这可是造反的绿林好汉们的最爱),绝对是梁山第一把交椅的有力竞争者。可出乎意料的是,柴大官人到了梁山后是出乎意料的低调,不仅不坐晁老大假意虚情让出的第一把交椅(这是必然程序),对于给他安排的梁山后勤部长(掌管粮财)的工作岗位也很满意,鞍前马后地跑前奔后很敬业。宋公明接管梁山后,他对于第十把交椅也没嫌低,还很积极地为宋江下山招安找出路,这些举动很让晁宋二人吃惊和不解。

细心的兄弟会发现,柴大官人上梁山后初遇生人,再没有了当初山下的那番开场白——我乃柴世宗嫡派子孙,家中有先朝太祖誓书铁券。

后来再下山,被授予横海军沧州都统制的柴大官人始终没看上赵家给的官儿,于是只好回家赋闲。他还替祖宗记着和赵家的梁子,而那个空空如许的盒子是他柴进今生受过的最大耻辱。

骗子!强盗!赵家人是骗子和强盗!后来沧州城的人们经常看见一个醉汉晃晃悠悠地穿行在大街上,口中念叨不休。

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

公元926年的鸿沟黄河渡口,柴守玉一家被连日霏霏的雨误了归程。

而归程在何方?寄住在渡口边小旅馆的柴守玉的心就像汪洋中的孤舟一样没有方向。

这时他来了——身体魁梧、衣裳褴褛、满面饥色却目光炯炯的他。

郭威摸了摸口袋不多的铜板,叫小二来了几斤馒头一瓶劣酒,遂开始狼吞虎咽。

不多时,小二又上了几个精致的小菜,一壶好酒。

郭威奇了,说我没点菜。

小二说是二楼的那位小姐给你点的。

郭威看了看二楼,只看到一个幽幽的身影,他躬手作了谢状,也不客气,不一会将桌上美肴一扫而空。

酒足饭饱,豪气顿升,他高声说谢小姐一席之恩,何不借步一聊。

她下来了,温柔而大方,如江南秋雨中盛开的芙蓉。

他们虽是初次相逢,却如遇故知。细道来竟是同乡,曾经在一块土地上生活了很多年,只是一个是大家闺秀,一个是无赖小流氓,一个被送入皇宫枯坐闲等白头,一个浪迹天涯靠拳头为生喝酒赌博杀人,所以他们没有交集。还好命运时常拐弯,她在皇宫没呆多久,那位只疼伶人不爱江山美人的后唐庄宗李存勖就众叛亲离被割下了脑袋,新皇帝把旧宫女嫔妃放回了家,其中一个就有她柴守玉;而他总是四处惹是生非,不久前还因为在潞州城戏杀屠户(鲁智深拳打镇关西的历史真实版本)被送进死牢,亏得潞州留后李继韬才留下了这颗影响中国历史进程的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