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九大节度使聚京师

开元二十三年的第一场雪飘飘扬扬地纷飞在天地间。鹅毛般的大雪中,顶着凛冽的寒风,长安城外,数十个城门处的平野上,竟然聚集着一群群来自藩镇的牙兵。有满面烟尘显然来自西北地区的雄壮军汉,也有面容清秀冷厉裹着厚厚棉甲的江南士卒,陌刀闪闪,长枪纵横,马嘶人穆,给这白雪茫茫的诗情画意增添了不少不和谐的杀气。

这一群群的牙兵们牵着马,聚在一起,互不搭腔,各自动作非常麻利地铺设着营帐。看样子,是要准备在此驻扎一段时日了。城门中来来往往的商贾百姓心里暗暗嘀咕,又到岁末了,又到了各镇节度使进京觐见的日子了。

但是,也有不少细心的百姓发现,今年,似乎节度使们来得似乎都比较早,大抵比往年早到了半个多月。

没有人敢去招惹这些军汉,他们都是一镇节度使的亲兵侍卫,个个都是疆场上摸爬滚打过来的,武艺高强性如烈火还有几分嚣张跋扈。不过,也难怪,节度使在地方藩镇,军政大权一把抓,那就是赤裸裸的土皇帝。他们手下的亲兵,在某种意义上说,在藩镇无人敢惹,多年养成性情自然嚣张。

范阳节度使裴宽,河东节度使田仁琬,朔方节度使王忠嗣,河西节度使皇甫维明,安西节度使夫蒙灵詧,北庭节度使来曜,陇右节度使王锤,剑南节度使章仇兼琼,岭南五府经略使范常在,九大节度使齐聚京师,他们匆匆忙忙地先后冒雪进了长安城,却并没有立即回到自己在长安城里的府邸,也没有进宫求见皇帝,就这样消失在茫茫雪色之中。

寿王府。

李瑁今儿个独自趺坐在小花厅里,喝着温热的五粮玉液,烤着火热的炭炉,好整以暇地等待着一些个重要的访客。今儿个是一个特殊的日子,寿王府里的下人们都在心里琢磨着,各自忙碌在自己的岗位上,来来往往传递着美酒佳肴和果品。寿王殿下要设宴招待贵宾了。

“殿下,剑南道节度使章仇兼琼、岭南五府经略使范常在、河东节度使田仁琬三位大人到了。”一个侍女站在厅口恭谨地小声道。

李瑁温和的脸上闪出一丝失望,低低道,“只有他们三个?”

“是,殿下。”

“你退下吧。传他们进来。”李瑁沉吟了一会,摆了摆手,缓缓起身迎出厅去。心里却在想,王忠嗣、皇甫维明、王锤这三个狗东西竟然没有来,难道是投向了庆王那边?

想到这里,李瑁脸上不由有了几分愠怒。王忠嗣三人本是李瑛的嫡系,后来,李瑛倒台,李瑁在第一时间向这三位“无主”的节度使发出了热情的邀请,但却没有得到太多的回应。他却不知,这三人一向看他不起,对他这个靠其母得宠起家的皇子,心里鄙夷的紧。

此刻的盛唐,在浮华的表象之后,其实已经初现了腐朽的征兆。

土地兼并风行,“王公百官及豪富之家,比置庄田,恣行兼并,莫惧章程”,以至“黎甿失业,户口雕零,忍弃枌榆,转徙他土”。均田制破坏,大量农民失去土地成为流民。加之,大唐统治阶层整天过着纵情声色的生活,任意挥霍,宫中专为贵妃院织锦刺绣的工匠就达七百人,武惠妃一人每年脂粉钱就上百万。王侯家里,“甲第洞开,僭拟官掖。车马仆御,照耀京邑,递相夸尚。每构一堂,费千万计”,而黎民百姓,则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如此,带来的直接后果是朝廷税赋大大降低。唐初承隋末之乱,唐太宗励精图治,鼓励农桑,社会经济空前繁荣,赋简徭轻。这段时间里,经济逐步上升,户口逐年增加,社会经济的繁荣,带来了财政的充裕,岁收租、钱二百余万贯,粟一千九百八十余万石;庸调绢七百四十万匹,绵一百八十五万余屯,布一千零三十五万端。可这些赋税数目到了开元末期,已经锐减为不足贞观后期的7成。而用于皇室和享乐方面的支出又大大增加,户部划拨下去的军费当然是逐年降低。

所以,大唐这九大节度使分成几个阵营依附着有实力的皇子。皇子需要节度使的加盟为其夺权增强砝码,而这些独霸一方的节度使则需要皇子源源不断的财力支持。括兵、练兵、装备等等,这些都需要大笔大笔的钱粮,可是仅仅依靠户部划拨的那些军费,远远不够维持一镇军务的正常运转。万般无奈之下,各镇节度使就为了钱选择跟皇子“合作”。

而这,也正是寿王李瑁、庆王李琮以及前太子李瑛,背后都有大唐大商贾的支持的原因。皇子也没有钱,他们的钱来自于商贾的“捐赠”。有了钱暗中支援各镇节度使,才得到他们的“效忠”。

目前的状况下,李瑁实力最强,因为他的背后是蜀中的大商贾诸葛家,同时还有几个资产丰厚的商贾世家归附。而庆王则就不成了,庆王最大的倚仗是剑南道的鲜于仲通,可鲜于仲通已经身死,他的全部产业身家财富都被皇帝赐给了李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