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七四章 打破狗头(第2/3页)

十几个监差和国子监军士乱糟糟去追,他们只带了捆人的绳索和枷镣,何曾想到抓一个监生还要动刀枪,这时见张原主婢有木棍在手,下手也极狠,那两个倒地的监差在大声呻唤,其他人也就不敢追得太紧,看着那主婢二人冒雨飞奔出了射圃,待他们追出射圃,见菜圃这边也不见张原踪影,问守门的老军,说已经出了菜圃,跑到外面去了——

外面就是珍珠桥集市,一群监差和军士不敢再追,他们只管监内的事,无权去监外抓人。

一身官服湿透的毛监丞跑过来了,大骂众监差无用,没能当场抓住张原让毛两峰很不痛快,却又想:“这小子辱骂师长、殴打监差,这两项罪名他总逃不脱了,革除其国子监学籍更是名正言顺,即便顾起元回来也无话可说。”

毛监丞走到菜圃门边,朝珍珠桥集市看了看,细雨斜织,珍珠桥两岸行人稀少,张原主婢二人自是逃得没影了。

毛监丞领着一班监差回到绳愆厅,换上便服,正待去见宋司业,忽见一个门役跑来禀报说又有人在监外要求见张原,毛监丞道:“带到这里来。”

昨日傍晚那两个龟奴也是在监外要托人传话见张原,被毛监丞的手下抓住,那个小龟奴还有些武艺,打翻一个监差逃跑了,只抓到一个,一问之下才知是湘真馆的,毛监丞便连夜与宋司业商议,决定借此事诬说张原留宿娼寮、夜不归监,就正好顾祭酒不在监中,一切都由宋司业作主,可以雷厉风行将张原的学籍革除——

——当时毛监丞又献计说待明日一早张原与其婢女在射圃射箭时再行抓捕,这样张原就多一项罪责,宋司业点头道:“不错,那张原心高气傲,定会拒捕口出不逊之言,一并记在集愆册,看祭酒大人回来如何包庇他。”

今日一早大雨滂沱,毛监督还担心张原不去射圃了,又或者那婢女不来了,但天遂人愿,一切按预想的进行,张原与那婢女在射圃,张原果真口出狂言,还打伤了两个监差,这下子罪过坐实,怎么狡辩都没用了,只是张原与那婢女逃脱出乎毛监丞意料,不过也无伤大局,反正张原革除学籍是肯定的,只是逃了一顿打……

“大人,人已带到——进去,跪倒,这是监丞毛大人。”

雨还在下,天色蒙昧,毛监丞见一个中等身材的汉子走上堂来,这汉子在墀前摘下斗笠,年约三十来岁,身穿交领短衣,面目普通,神色颇为精警,朝左右一看,上前叉手施礼,正待开口说话,有监差喝道:“跪下说话!”这汉子稍一迟疑,还是跪下了,说道:“监丞大人,小人有事要见监生张原,请大人行个方便。”

毛监丞慢条斯理问:“你是何人?见张原何事?”

这汉子道:“小人是张相公朋友之仆,家主遣小人来向张相公递个话,别无他事。”

毛监丞又问:“你家主人是谁?”

这汉子不答,却从腰里摸出一小锭银子,不动声色地放在膝边,这才开口道:“家主人姓邢,是个商人,想张监生写篇祝寿文——请大人行个方便。”

这汉子见官不惧,神情镇定,虽是跪着,却有一种不卑的气度,这让毛监丞看他很不顺眼,瞥了汉子膝边的小银锭一眼,喝道:“当堂行贿,该当何罪!说,你主人是谁?”

这汉子就知这监丞是故意刁难了,便将那银子拾起收回腰囊,站起身道:“这银子是我掉在地上的,现在拾起来,何曾向谁行贿。”

毛监丞觉得自己被戏弄了,大怒,喝道:“你言行可疑,来此定有不可告人的隐秘,先拘押起来,待抓到张原,就真相大白了——跪下!”

这汉子不跪,却是神色凝重,问:“张相公犯了何事?”

毛监丞叫道:“张原屡犯监规,今日还辱骂师长、殴打监差,将被革除学籍。”

这汉子神色顿时轻松下来,说道:“原来如此,这么说张相公已不在监内了?”

毛监丞见这汉子态度轻慢,没有起先的恭敬,竟然挺立不跪了,便喝命左右将这汉子拿下笞责。

两个监差正待上前揪人,这汉子一直忍气吞声,这时终于忍无可忍,怒喝一声:“反了天了。”右脚连踢,将那两个监差踢倒在地,然后几步上前,当胸揪住毛监丞的胸口,将毛监丞从椅子上起,另一只手在自己腰间一摸,摸出一块长方形腰牌,递到毛监丞眼前,喝道:“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了——八品小吏,敢受我跪拜,不知死活的狗东西!”

绳愆厅上差役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监丞大人都让人给挟持了,一时惊惶失措,却又不敢上前,只是喝骂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