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章 蜀道难(第2/2页)

张原问:“王季重就是王思任吧,那刘启东是谁?”

王思任也是绍兴人,孤傲刚直,豁达诙谐,鲁迅曾引用过这位老乡的一句名言“会稽乃报仇雪耻之乡,非藏垢纳污之地”,至于刘启东,张原记不起是谁了?

张萼道:“刘启东便是刘宗周,一介穷酸。”

原来就是刘宗周啊,张原“哦”的一声,刘宗周是晚明儒学大师,开创的蕺山学派很有名,黄宗羲就是刘宗周的学生——

就听张岱喝道:“三弟不得无礼,启东先生是大父都敬重的人。”

张萼“哼”了一声,说道:“是他先对我无礼。”

张岱奇道:“启东先生怎么对你无礼了?”

张萼愤愤道:“他不是在城东大善寺设馆授徒吗,上月大父命我去向他求学,我去了,可半天不到,他就把我赶出来了,对大父说此子不可教也,害我挨大父痛骂——真正气死我也!”

张原、张岱都大笑起来,张萼这副轻浮暴躁的纨绔模样,以严谨刚直著称的刘宗周当然不会收他为徒。

张萼却又洋洋得意起来,说道:“那穷酸拒我入门,我也没让他好过,当夜我就带了两个小厮跑到大善寺,朝他住处窗户丢石子,还把他的门都给砸了,估计那穷酸唬得屁滚——”看了一眼张原,闭上了嘴。

张岱连连摇头,这个堂弟太荒唐,二叔父不在家,大父也管不了他,不过张萼看上去对介子似乎颇为忌惮,这是怎么回事?

张原又问张岱童子试的事,张岱道:“童子试的截搭小题难做,县试、府试、道试都是只考一场,每场做两篇八股文,县试、府试是四书题,道试会有五经题,今年童子试早已结束,介子要考就要等到明年了,逢丑、辰、未、戌年进行岁考,寅、巳、申、亥年科考,明年二月先是县试,然后是四月府试,后年参加提学官的道试。”

张原心道:“秀才也是三年考一次啊,这还真耽误不起。”

张岱又道:“童子试最难,据我所知,大约五十取其一,乡试三十取一,会试十取一,而我们绍兴府文风极盛,读书人多,生员尤为难考,估计六、七十才取一。”

这好比向张原当头泼一盆冷水,六、七十取一,这录取比率也太低了吧。

张萼笑嘻嘻道:“介子,知道蜀道难了吧,何如吹笛唱曲、博陆弈棋快活,你有盲棋神技,去武林、去金陵、去广陵,包管也得一世逍遥,无拘无束,不比做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