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和天子初发威平定西川(第2/3页)

唐宪宗登基未久,深知兴兵讨伐乃军国大事,未可轻易尝试。但他心中着实恼恨藩镇跋扈,也想烧它三把火,树立皇威。“公卿议者亦以为蜀(地)险固难取,”宪宗本人进退两难。关键时刻,与刘辟一样同为宏辞科进士出身的大臣杜黄棠力排众议:

“刘辟,不过是一狂妄猖獗的白面书生,王师一出,兵不血刃,可以鼓行而进,一举擒之!昔日德宗深经忧患,对藩镇姑息太过。藩镇主师死亡,往往派遣中使到当地,依藩镇军将之意扶立新节度使,几乎没有一个是出于朝廷本意授予。陛下果真想振举纲纪,应该以法度裁制藩镇,如此,天下可以得而理也”。

同时,杜黄棠还推荐神策军使高崇文为主师,并劝宪宗不要派宦官为监军以沮军。

高崇文,其祖上为渤海人,“朴厚寡言”,此人于幽州出生,很可能是北齐高氏的一只远脉。贞元年间,他随韩全义镇长武,曾以三千军在佛堂原大败五万吐蕃悍军,因军功迁兼御史中丞。虽如此,当时宿将功臣众多,人人自忖将被任命为征蜀主师。正是因为有杜黄棠这个“伯乐”,高崇文才一鸣惊人,脱颖而出,拜检校工部尚书、兼御史大夫,统兵五千,立时于长武城出兵。

高崇文军法严明,军队行至兴元,有兵士吃饭时与途人吵架,撅折了对方的筷子,被高大将军立刻处斩以徇军。

唐朝的山南西道节度使先拔头筹,攻拔剑州(今四川剑阁县),擒斩刘辟所署的刺史文德昭,蜀地门户已被撕开。高崇文精骑迅猛,从阆州(今四川阆中县)直扑梓州(今四川三台),刘辟守将连交手也没有,弃城而逃。唐军占领梓州。

刘辟军败心虚,忙放回先前被他“俘虏”的东川节度使李康,派人交还给高崇文,想籍此自雪其罪。李节度使蓬头垢面,自以为绝处逢生。他进入梓州唐军大营,正想坐下喝口水喘喘气,猛听高崇文一声大喝:“败军失守,有何面目活着。推出去斩了!”凇人碰上大钢刀,也只能自认倒霉。

唐廷为了更得高崇文一部军将死力,就以他为东川节度副使、知节度事。由此,高崇文也成为一方诸候。

刘辟眼见已军连败,又悔又急,忙派人在成都以北一百五十里以外的鹿头山(今四川德阳县)筑城,扼住咽喉要道,筑起八道栅阻抵,“张犄角之势以拒王师。”高崇文诸军勇猛,在鹿头城下破敌二万余,只是因为当时大雨如注,城墙湿滑,唐军才没能即时登城。转天一大早,高崇文帐下骁将高霞寓亲自击鼓助威,首先攻下鹿头城以东的据点万胜堆,“士扳缘而上,矢石如雨;又命敢死士连登,夺其堆,烧其栅,栅中之贼歼焉。”凡此,八战皆捷,蜀军丧胆,而且唐军凭高据险,“下瞰鹿头城,城中人物可数。”

元和元年(公元806)年九月,阿跌光颜(李光颜)由于路途险阻,比规定时间晚到了一天。这位勇将深知高崇文喜欢诛杀大将以立威,“惧诛,乃深入以自赎”,就冒险突进至鹿头西大河之口,切断刘辟贼军粮道,“贼大骇”。打仗打的就是补给,尤其是守卫战。粮食一断,再怎么坚强也是垂死挣扎。唐军名正言顺,又是“王师”,于是,镇守绵江栅的李文悦先带三千人投诚。很快,鹿头城守将仇良辅率二万将士投降,这些人互相比着看谁投降带来的人多。“降卒投戈面缚者弥十数里,遂长驱而直指成都”。

鹿头城洞开,德阳等县城虽早先被刘辟安插以重兵,至此皆无心争战,“莫不望旗率服,师不留行”。

至此,刘辟才知自己牛逼过头,惹出大祸,慌忙之中,他仅带数十骑往吐蕃方向奔逃,唐军猛追。眼见插翅难飞,刘辟一急,想投江自尽。唐军骑将鹂定也是浪里白条一个,纵身跃入岷江,把刘辟从水中抓捞而起,“擒于涌湍之中”。浑身上下大锁链,这位诸侯变成了“猪猴”。

高崇文入城都,“军令严肃,珍宝山积,市井不移,无秋毫之犯”。至此,西川平定。夏绥乱平,还是因为内部军将窝里反;西川克捷,是唐军真正意义上的军事胜利。高崇文因军功,制援检校司空,封南平郡王。这位大将禀性忠厚,又不通文字,“厌大府案牍谘禀之繁,且以优富之地,无所陈力,乞居塞上以扞边戍”,自己要求去最艰苦的地方,完全是一个唐朝孔繁森。元和二年,唐廷下制,加其同中书门下平章事、邠宁庆三州节度使。此时的高大将军,“恃其功而侈心大作,帑藏之富,百工之巧,举而自随,蜀都一罄,”竟然在临行时把成都搬了个底掉。当然,唐廷对此“视而不见”,只要藩镇“忠心”,财物皆是小事一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