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二六章 骑兵为锤敌为砧(第4/7页)

李孟微笑着开口问道:

“小海,若是光用火器,你觉得咱们能打掉流贼多少人。”

王海刚要出声回答,想了想却反应过来,有些讪讪的说道:

“也就是第一波的冲锋,这次流贼们用的是家底先冲,不会像炮灰那么一直死命的向前冲,怕是第一轮火铳打完,这些人就应该是收住了势头,跟咱们对耗了。”

李孟又是笑着问了一句:

“能杀多少人呢?”

王海对这个早有估计,稍微一琢磨就开口说道:

“差不多能有一千多流贼被打掉吧,其他的人怕是够不着。”

“死掉四百二十人,伤三百人,杀掉敌人的骨干精锐七千余,这一仗打得值得,小海,为将者固然要体恤下属兵士,但在临战之时,一切都应以大局为先,胜利,胶州营的胜利,才是你要考虑的最重要事情。”

这话说的严肃起来,已经是带着点教训的味道,王海凛然的倾听,李孟点点头,今后大战还有许多,一味的依赖火器,敌人也不会杀杀的向上撞,只有肉搏厮杀,对方才会感觉自己也有取胜的机会。

可是这样的战斗,在胶州营的方阵、训练和装备面前,还是胶州营的胜面为大,当然,这样的战斗,必然会出现比远距离的交战更大的伤亡,同样的,代价增大,获得的收益和胜利也是加大。

火器战在野战中伤到对方的皮毛,而肉搏却可以杀伤对方的元气,最起码,在这个时代是这样的。

甚至直到十八世纪和十九世纪的中期,战场上的刺刀冲锋和肉搏,仍然是决胜的重要手段,那时候的火器已经完备异常了,更不要说现在。

胶州营有个很好的传统,将领们对士兵非常爱护,所谓的爱兵如子也就不过如此,但这种爱护却有着像不敢打肉搏战,打死战的方向发展,溺爱自己的孩子等于是害他,这种过份依赖火器不愿去肉搏的心态,岂不是就是大明军队面对敌人乱放火器的,敌人冲近全军大溃的毛病,最起码也是有了苗头。

士兵们是人,但对于将领来说,他们是将领手中的工具和刀剑,是为他们取得胜利的,必须要敢,要舍得付出伤亡,只有这样做,才是一名合格的军将。

这道理的确是冷血残酷了些,不过在战场上,是没有什么温情可言的,因为这是战争,你死我活的战争。

李孟这番话说完,王海和周围的亲兵都是若有所思的模样,他们是将来的后备军官,李孟所说的问题,他们迟早都要面对。

当然,话也是点到为止,不能说的太深,李孟转头询问一名一直是低头不出声的亲兵说道:

“你数到多少了?”

那名亲兵一愣,然后抬头开口说道:

“四千六百一十。”

李孟拿起千里镜看了看已经有些远的阵线,骑兵们已经是有足够的空间纵横奔跑了,这些留在后面的流民也是成功的实现了阻截官军追击的命运,真正的主力和跑得快的人,已经是跑出了这片“狭长”的地带。

如果骑兵再追击,会有战果,但已经是意义不大。

的确杀的足够多了,李孟眯着眼睛看前面除却烟尘之外,差不多已经是安静下来的战场,只有些伤马的嘶鸣之声,深吸了一口气,硝烟和血腥掺杂在一起的味道,不知道有什么先天的因子存在,李孟发现自己对这个味道十分的喜欢。

或许自己喜欢战争也不一定,放下千里镜,李孟扬声下令道:

“传我将令,马队收兵,归德士绅所带民壮搬运尸体,打扫战场,步卒南岸就地扎营休养,严加戒备。”

他一说下令,立刻是几名亲兵上前,听到李孟吩咐的命令之后,这些传令兵各自负责一个方向,彼此交流协调下,纷纷骑马跑向传令的目的。

李孟自言自语的说道:

“也杀了差不多两个小时,这教训应该是足够。”

在这坡顶上,在不适合马匹停驻的地方,几十名归德府各地过来的土豪乡绅也顾不上什么身份体面,就那么站在石头上,或者是找个落脚的地方,看着南岸的大战。

从开始到李孟下令收兵,几乎所有的人都是傻眼,有站在石头上的人,双腿发软滑到下面的,还有看着看着就瘫倒在那里的。

这完全是他们预想之外的战争,李闯和曹操的兵马的确是凶悍,那样程度的攻击,别说自家的寨子,就连自家居住地方的县城都未必挡得住这样的兵马攻城。

但山东兵马表现的战力更加的让人不可思议,方阵如城,步步向前,骑兵如龙,横行战场,这是他们想象之外的军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