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玄同:性格教授,疑古宗师(第5/10页)
从不判卷的教授
钱玄同不仅在经学研究和新文化运动中敢于引领风气,他在历史研究和教书育人方面的标新立异也毫不逊色。
众所周知,20世纪二三十年代,在中国史学领域崛起过一个新派别:古史辨派。该派的代表人物除了顾颉刚和胡适,另外一个重要人物,就是钱玄同。该学派提出“层累地造成的中国古史”的假说,推翻了旧有的由“盘古开天”、“三皇五帝”往下说的旧历史学说体系,取得了空前的成绩。钱玄同毫无疑问是这一学派的肇端者,而这发源于他对古文经学和今文经学两派的超越性思考。顾颉刚明确提及正是钱玄同的启发,才使他走上了疑古的治学道路。他在《古史辨》第一册《自序》中说:“十二(1923)年,玄同先生给我一封长信,论经部的辨伪。我和他已经一年多不相通问了,忽然接读这一封痛快淋漓的长信,使我精神上得着一种兴奋。我就抽出一个星期日的整天工夫,写了一通复书……”这封复信,正是顾氏多年来蕴积于心中的关于中国古代史的系统看法。后来以《与钱玄同先生论古史书》发表于胡适主持的《读书杂志》,正式向学术界提出了“层累地造成中国古史”的学说。可见,这一学说之所以能出现,钱玄同居功甚大。更重要的是,当顾文发表后,钱玄同还给予了大力支持,马上在同一刊物上表态,称该学说“精当绝伦”,由此激发了当时的史学大论战。这一论战的后果是很明显的,至少,它瓦解了旧的史学系统,使中国的经、史研究可以跳出先入之见为准传统,而只把经学和史学当成单纯的学术来研究。
钱玄同在教学上极为重视引发学生的思考,而不重视学生的考试等技术问题。钱玄同曾先后在北京大学、北京师范大学、燕京大学等处任教,各校对这位大学者的这一“陋习”虽说无可奈何,但也各有对策。北京大学为此特意刻了一枚木质图章,上书“及格”二字。钱玄同收到考卷后,即直接送到教务室,由教务室统一盖上及格的图章,而后按照各人的名字分别记入学分档案。
北大的宽容态度,使钱先生对自己的做法愈发地得意,竟向外四处推广,及至他到燕京大学兼课时,仍旧照此办理。不料此番他碰了个钉子:学校方面竟将他送上的未判考卷原样退回。钱先生登时也来了脾气,毫不退让,又将考卷原封不动地退了回去。校方很是生气,警告钱先生,如再次拒绝判卷,将按照校纪对他进行惩罚,扣发相当数额的薪金。钱先生对此立即作书一封,言道:“判卷恕不能从命,现将薪金全数奉还。”信内附钞票若干。
这场官司的结局究竟如何,我们今天已不得而知,但钱玄同从不判卷的大名,却从此在北京城内四处传开。
钱玄同虽说在判卷方面架子极大,但说到治学求知,钱先生则是虚怀若谷,常常不耻下问,充分体现了一位著名学者严谨的治学风范。
钱玄同在北大讲授的是音韵学。他口才流利,思维敏捷,讲课时滔滔不绝,风趣诙谐,深受学生们的欢迎。但是,在一堂讲授广东音韵的课后,他竟收到了一位广东籍学生李锡予的信,对他的讲授提出了不同意见。
钱玄同认真地阅读了李锡予的来信,认为李讲得有道理。下次上课时,钱先生当众宣读了李的来信,他不仅表扬了李锡予,还坦率地承认,自己不是广东人,对广东音韵确实是不甚了解。同时,他还希望同学们都能独立思考,对他讲课中的不当之处,多多提出批评与纠正。钱玄同作为闻名中外的著名人物,竟能不耻下问,虚心向学生求教。他这种严肃认真的治学态度,深深地赢得了广大师生们的尊敬。
刘半农:“教我如何不想她”
刘半农(1891.5.29—1934.7.14),中国近现代史上著名的文学家、语言学家和教育家。名复,原名寿彭,字半农,江苏江阴人。早年参加《新青年》编辑工作。后旅欧留学,获法国国家文学博士学位。1925年回国,任北京大学教授。所作新诗多描写劳动人民的生活和疾苦,语言通俗。他一生著作甚丰,创作了《扬鞭集》、《瓦釜集》、《半农杂文》,编有《初期白话诗稿》,学术著作有《中国文法通论》、《四声实验录》等,另有译著《法国短篇小说集》、《茶花女》等。其中《汉语字声实验录》荣获“康士坦丁语言学专奖”。
中学肄业的北大教授
在常州府学堂毕业前一年,出于对学校保守的教育体制的不满和失望,刘半农做出了一个惊世骇俗的决定,放弃到手的大好前程,毅然从学校退学。
刘半农的退学在家乡引起了一场轩然大波,不仅刘父大为震惊,家乡人也议论纷纷。刘半农决定离开家乡到外地发展。1912年,刘半农只身前往上海,经朋友介绍,在时事新报和中华书局谋到了一份编辑工作,并业余在《小说月报》、《时事新报》、《中华小说界》和《礼拜六》周刊上发表译作和小说。为了迎合读者口味,他给自己起了几个艳俗的名字,如半侬、寒星、范瑞奴等,而用得最多的笔名就是半侬。由于中文功底好、悟性高,再加上勤奋和才情,刘半农很快成为上海滩文坛上一个十分活跃的小说新秀,拥有了一批读者。5年时间发表了40多篇艳情小说,内容包括言情、警世、侦探、滑稽、社会等等有闲阶级阅读的消遣小说,如《失魂药》、《最后之跳舞》等等,他的名字经常出现在《小说月报》、《小说大观》、《礼拜六》等杂志上,受到许多读者的追捧。苏雪林晚年回忆说:“半侬的小说我仅拜读过三数篇,只觉得滑稽突梯,令人绝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