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2.不列颠秘史(第31/36页)
他很想把发生的事情跟谁说一说。可是他无人可说,于是告诉了雷夫。“我看是您想象出来的,”雷夫表情严肃地说。乍一听说那颗心里的首字母的故事,他睁大了浅色的眼睛,不过丝毫都没有笑。他只是对求婚之事难以置信。“她肯定有别的意图。”
他耸了耸肩;很难看出是什么意图。“诺福克公爵会像恶狼似的扑向我们,”雷夫说,“他会冲过来,放火烧了我们的房子。”他摇了摇头。
“但掐人呢,这是什么意图?”
“自我保护。很显然,”雷夫说。
“没准会引发问题。”
“现在谁也不会注意玛丽。”接着他又略带责备地说,“除了您之外。”
由于教皇的使节已经到达伦敦,安妮•博林的准王后宫只好解散。国王不想让事情搅在一起;坎佩吉奥红衣主教来到这里,是为了解决他对自己与凯瑟琳的婚姻的疑虑,他会强调,不管他对安妮小姐怀着怎样的感情,都完全是两码事。她被送往赫弗,她姐姐也陪同前往。有消息传回伦敦,说玛丽已经怀孕。雷夫说,“恕我冒昧,先生,您确定当时只是靠在墙上吗?”已故丈夫的家人说不可能是他的孩子,而国王也说与他无关。看到人们毫不迟疑地认为国王是在撒谎,真是可悲。安妮是怎么想的呢?在被送离宫廷的这段日子里,她会有时间消气的。“玛丽会被掐得全身青紫的,”雷夫说。
全城的人都跟他津津乐道,不知道他对此是否很有兴趣。这让他感到悲哀,感到怀疑,让他对博林家的人感到不解。对自己与玛丽之间的事情,他现在有了不同的看法,不同的理解。想起来他就全身起鸡皮疙瘩——如果他当时觉得受宠若惊,真的动了心,如果他答应了她,那么过不了多久,他就会再次当上父亲,可那个孩子却丝毫不像克伦威尔家的人,而是酷似都铎家族。作为一种计策,你还真得佩服。玛丽看上去也许像个玩偶,可她并不蠢。当她露出绿色的长袜沿着走廊跑来时,她还具有捕获猎物的敏锐的目光。对博林家的人而言,别人都是供他们利用的,用完了就弃置一边。别人的感受,或者声誉、姓氏都一文不值。
想到克伦威尔家也有姓氏,或者有需要保护的声誉,他不禁笑了。
事情虽然闹得沸沸扬扬,最后却不了了之。也许是玛丽弄错了,还可能是有人蓄意编造;天知道,那家人是自作自受。也许她的确怀了孕,但孩子没保住。风波渐渐平息,没有定论。没有孩子。就像红衣主教的那些不可思议的童话里所说的,自然本身很怪异,女人都是蛇,想出现就出现,想消失就消失。
凯瑟琳王后有个孩子就消失了。嫁给亨利的头一年里,她流产了,但医生们说,她怀的是双胞胎,红衣主教自己也记得在宫里看到她穿着宽松的衣裙,脸上泛着神秘的笑容。然后她闭门待产;过了一段时间,当她重新露面时,穿的是束腰的裙子,肚子平平的,没有孩子。
这肯定是都铎家族的特色。
没过多久,他听说安妮成了她姐姐的儿子亨利•凯里的监护人。他心里想,不知道她是打算毒死他,还是吃掉他。
1529年新年: 史蒂芬•加迪纳在罗马,代表国王向克雷芒教皇发出某种威胁;威胁的具体内容没有透漏给红衣主教。即使在最有利的情况下,克雷芒教皇也容易惊慌失措,所以,史蒂芬先生的一番添油加醋让他一病不起,也就不足为怪。人们说他可能活不长了,而红衣主教的人则在欧洲四处打探消息,清点人数,他们的钱袋开心地叮叮作响。如果沃尔西成了教皇,国王的问题就可以迅速得到解决。对可能升职之事,他偶尔也咕哝几句;红衣主教热爱自己的祖国,爱它五月的花环,爱它婉转的鸟鸣。在噩梦中,他看到了那些身材粗短、杀人如麻的意大利人,看到了绞索如林,尸横遍野。“我希望你能跟我一起去,托马斯。你可以站在我身边,如果那些红衣主教想行刺我,你就可以飞快出手。”
他想象着自己的主人身上插满匕首的情景,就像圣塞巴斯蒂安身上插满了箭一样。“教皇为什么一定得住在罗马呢?什么地方这样写着?”
红衣主教的脸上慢慢浮上了笑容。“把圣座[16]搬回来。怎么就不行呢?”他喜欢大胆的计划。“不能把它搬到伦敦吧,我想?如果我是坎特伯雷大主教就好了,那我就可以把教廷设在朗伯斯宫……不过老渥兰可真是能活,他总是碍我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