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世凯:一朝称帝千古恨

袁世凯是中国近代史上毁誉参半的人物,一直以来,人们总认为他是乱世奸雄、窃国大盗。但他废除科举制度,兴办新式学堂教育;引进西方先进科学技术,广纳海归并委以重任;他在小站练兵,建立了中国近现代第一支新式军队;他创立警察治安管理模式,成立中国第一支警察部队,这些举措确实对中国的历史进程起到积极作用。然而他当国时期,不守约法解散过国会,使刚诞生的中华民国失去在制度下健康发展的机会,称帝之举堪称他政治生涯中所犯之最大错误。

假隐居,真隐忍

1909年初,袁世凯被载沣罢去一切职务,令其回籍“养疴”。但他的许多部属依然位居要津,实权在握,袁世凯时刻准备东山再起。

袁世凯在极不情愿的情况下被载沣一帮少壮派清贵刷了下来,这对一帆风顺的他是很大的打击。多年来他一直苦心广结的人脉,这回看还是出现了结构性的缺陷:因为权重,因为和清贵中的元老派走得太近,被人家清贵少壮派锁定为“定点清除”对象。

刚到彰德的日子里,他垂钓、下棋、看戏、吟诗,过得十分悠闲。历经险恶风浪大起大落的他,也真想就此隐居算了。我们见得最多的袁世凯“名照”,大概就是那张身披蓑衣、头戴斗笠、手执钓竿的“闲云野鹤”照。这是他曾寄往上海某报纸发表过的一张照片,以示自己淡泊名利,再也无意于政事。这其中虽不乏作秀成分,但多少也反映了袁世凯当时的心境。他还为此照题诗道:百年心事总悠悠,壮志当时苦未酬。野老胸中负兵甲,钓翁眼底小王侯。思量天下无磐石,叹息神州变缺瓯。散发天涯从此去,烟蓑雨笠一渔舟。

出于本能,袁世凯首先想的就是保命。所以,在河南卫辉和彰德的第一年,他惶惶不可终日,整天担心的是生命危险。情绪低落得一个人都不想见,一封像样的信也没回过。自己一个人老在那里解脱不了:想,想不通,想不通就流泪。流了泪,还是想不通,越想越委屈,每到伤心处就对着老主子慈禧太后的画像号啕大哭。

这些恰恰证明袁世凯当时并没有反骨,他还是无限热爱“大清国”的,最多有点儿清君侧的想法。同时也可看到他在政治上很不成熟,不知道政治的残酷性。

因为感到委屈、感到恨、感到为他人受过,于是那一时,那一刻,袁世凯真有不如回家种红薯的颓废,所以他赌气也要在“洹河边上一气盖九个院落”,借此宣告归隐。

可是,归隐也并不容易。一旦没了权,集八大臣于一身的袁世凯就是“草民”一个。其实1909年,袁世凯连“草民”都不如,自己的命自己都说了不算,人一见风就打哆嗦。

就算没性命之忧,昔日朝堂上下呼风唤雨,何等威风,突然什么事儿都没了,搁谁谁都一时半会儿适应不了,比更年期还难熬。

1910年,从各方反馈来的消息是:袁老尽管放心,至少您老生命无恙。听了这话,袁世凯一下子轻松了一半。此时,老袁在洹上村又结交了一批当地的新朋友,如何兰芬、王锡彤、李时灿等。加之退隐后的家庭生活平添许多天伦之乐,兄弟相谐,父子共读,诸多以前不得不割舍的乐趣慢慢地都释放出来了。

最后是人在乡间,对慢节奏闲情逸致的田园生活也渐渐地适应了。这时的他和最要好的三兄袁世廉相聚了:哥俩一杯浊酒喜相逢,天马行空地说着地道的中原雅音,亲切极了。去他的谨小慎微,这些年官场不能说、不想说、不敢说的话这会儿都和自己的三哥掏了心窝子。对袁世凯来说除了权和钱,这些年哪有这么淋漓痛快过。所以这时候的袁世凯是闲云野鹤,而且是一只亢奋的野鹤。此时的袁世凯特别想炫给大家看看,所以他高薪请来了天津的大牌摄影师,一口气拍了“渔、樵、耕、读”四组照片。这四组照片是老袁的呐喊,是他的宣言。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袁世凯大概忘了当时自己是怎么被人打回老家的。1906年到1908年那阵,他飞扬跋扈,挤兑别人,还以立宪派领袖自居想成立责任内阁。可责任内阁在载沣等人看来就是狼子野心,结果被人联合起来给罢免了。

看来,做人还是应该低调些。可袁世凯偏不低调,逢上过年或过生日,他还请来北京京剧界名角如谭鑫培、王瑶卿、王晦芳、杨小朵等来唱堂会,好不热闹。

这种悠闲又嬉闹的生活深深地感染了袁世凯,以致后来到中南海居仁堂里他仍保持着这样的习惯:每日公余到晚间,袁率全家人去逛花园,进晚餐,与在洹上村时情形相同。

1911年,由清贵少壮派组成的清廷,慢慢地显出能力低下的毛病。所以,留在位子上的袁党老部下慢慢地开始想到袁世凯。最初一两个人偶然路过,参见参见、拜访拜访,后来大家成群结队地找上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