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第2/2页)

“好了,我以后不会再说。”

她一醒,东配殿就又忙碌起来。

待她坐到膳桌前时,才算喧嚣声歇,舒清妩随意看了一眼今日的菜色,略有些不太满意。

不过,她暂时还未侍寝,便是再打点也没甚大用,暂且只能将就。

舒清妩让云雾给她先上了一盅鸡汤,这山药鸽子汤炖煮得倒还入味,很是滋补。

她浅浅吃了一碗,随意问云雾:“月银可还有余?”

重新回到十年前,许多事都不太记得了,尤其是自己的身家,还是要重新清点一下,才好盘算以后怎么过日子。

既然已经进宫,命运不改,她就努力把自己的小日子过好,人这一辈子,开心最重要。

什么家族荣耀,什么名声口碑,什么脸面德行,都是做给别人看的。

云雾道:“还有些盈余。”

舒清妩点点头,未再多言。

一顿饭用得是平平淡淡,若不是她上午吃了酒又睡得略有些迟,大抵也用不完那一碗米饭。

吃饱之后,舒清妩就又困了。

她也不矫情,困了就叫安寝,舒舒服服睡了一中午,待再醒来时已是金乌西斜。

窗外大雪不知何时由浓转薄,只剩薄薄银碎,星点落下。

舒清妩只穿中衣,身上披着常服,蹲坐在床榻上,让云雾取来放银子的妆奁,用小铜钥匙打开细细数。

她是家中长女,她出生时家族还未衰败,舒氏还是名满柳州的官宦世家,只因她大伯牵涉贪墨银钱案,满门名声尽毁,从此一蹶不振,从人人称颂的书香门第,成了贪墨不正的罪臣之家。

十五年后,人们渐渐淡忘旧日传闻,家里这才能把她送入宫中,想重获生机。

因此,便是家中再无曾经的富贵荣华,却也还是有些家底的,因对她奢望颇重,进宫之时给她带了不少金银细软,以作攀缘之用。

舒清妩摸着那一小叠银票,淡淡笑笑:“全当做以前的卖命钱吧。”

数完了钱,舒清妩神清气爽,正待叫人预备沐浴,结果外面就传来一阵脚步声。

一般有事通传,小黄门的脚步声就会略重一些,以示有来人。

舒清妩微微皱起眉头,这时候谁会来寻她?

云雾伶俐地收起妆奁,扶着她起身更衣,就听云烟开了口:“公公好,敢问公公有何要事?”

舒清妩穿好常服,坐在妆镜前让云雾伺候梳头:“这时候怎么会有人?”

眼看金乌就要落山,宫中一般不会有人再多走动,若是太后及其他主位娘娘要宣召,也不会选择这样半夜三更时。

来的小黄门声音很轻,回了几句话舒清妩都未听清,不多时云雾给她梳了一个堕马髻,耳畔簪了一朵芙蓉琉璃簪,立即就衬得她眉目如画。

柳州才女,可谓名不虚传。

云烟匆匆而入,脸上依旧是喜气洋洋的笑意:“小主,乾元宫来人,陛下宣召小主侍寝。”

舒清妩狠狠愣在那里:“什么?”

旁人不知,她却是异常吃惊的。

萧锦琛是先帝从小亲自养到大的太子,先帝对他可谓是一片慈父心肠,因去岁自觉时日无多,竟是提前让太子选妃,召各地闺秀入宫。

舒清妩就是那时同其余宫妃一起进宫的。

结果选秀结束之后,还未来得及分封名位,先帝便撒手人寰,萧锦琛继承大统,成了新帝。

而她们这一群潜邸时的太子妃妾,便跟着水涨船高,直接成为皇帝妃嫔。

但陛下诚孝,不肯同服二十七日国丧,至今岁改元隆庆元年,也依旧茹素孤身,为先帝服丧。

直至今岁十一月初,先帝殡天已逾周年,在文武百官及太后劝诫之下,陛下才勉强除服。

她们这群年初时就被分封的嫔妃们,这才开始有了差事。

不过舒清妩位份低,到了隆庆二年新年之后,才获有侍寝时机,确实不在隆庆元年的年根底下。

对于这事,舒清妩到底不含糊,记得异常清晰。

那么……陛下到底是为何突然招她侍寝?

舒清妩浅浅眯起眼睛,脑中一时思绪万千,甚至猜测陛下是否同她一样,也是死而复生之人?

这么一想,舒清妩立时就颇为郑重。

她今日才吃了酒,虽连睡两场,却还是有些酒意,因此一边让云烟赶紧出去打点,这边又让云雾准备蜂蜜薄荷水。

待忙完,乾元宫来接的石榴百福轿也已然到了门口,舒清妩低头瞧瞧,觉得自己这一身十分妥当,便道:“云雾,你随我一起去。”

她一步踏出东配殿,遥遥望了一眼不远处影影绰绰的乾元宫。

萧锦琛,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