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赶出家门

封顷竹自然是不想离的。

这是他的爱人,无论前世还是今生,他都不想放他走。

但现在洛之闻生着病,发起脾气,只能顺着。

于是封顷竹咬牙道:“好,等你病好了,我们回去签协议。”

嗓子沙哑得像含了块烧焦的炭火。

谁料,洛之闻更气了。

他又想扔自己枕着的那个枕头,被封顷竹眼疾手快按住了胳膊,就拿湿润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过来——屋内没开灯,就门外一点光,也能把他的眼睛映出星辉。

封顷竹一下子听到了自己急促的心跳。

要不是气氛不对,他该吻一吻阿闻。

可这机会折在他自己的手里,也只能自己受着。

离也不行,不离也不行。

封顷竹终于有点明白洛之闻的心思了。

他的阿闻舍不得离,又被他折腾得心灰意冷,不得不离。

封顷竹蹲在床边,把洛之闻的枕头摆正。

他低着头瞧,等封顷竹放好了,又躺下了。

封顷竹忍不住一声笑。

刚刚发生的争吵仿佛一出闹剧,过去就过去了。

但其实并没有过去。

洛之闻捏着被角,后背热烘烘的,全是气出的汗。

他就是想不明白,三年的不管不顾,睡一觉就变成了“情深意切”,骗鬼呢!

洛之闻越想越气,越气越睡不着,又腾地起身,瞪站在床边的封顷竹。

“阿闻……”

“我不是阿文!”洛之闻猛地一拍被子,剩下的话还未说出来,先被灰呛得直咳。

“嗯,你不是。”封顷竹替他拍背,敛下眼底的情绪。

淌过忘川水,过了奈何桥,他的阿文就是个全新的人。

但只要灵魂不灭,再多的轮回,也带不走他的爱人。

他接受阿文的改变,也爱他的每一次改变。

洛之闻愣了愣,从封顷竹的语气里听出了寂寞的滋味。

他忍不住问:“你说的阿文是谁?”

封顷竹沉默了很久,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洛之闻觉得没意思,缩进被子,翻了个身。

他想,自己为什么还要问呢?

去自取其辱吗?

已经自取其辱三年了,还要继续下去吗?

“阿文是我……对不起的人。”

安静的卧室里忽然传来封顷竹低沉的嗓音。

洛之闻一惊,不知为何,紧张得连脚趾都蜷缩起来了。

“他脾气很好,不爱胡闹,笑起来很好看。”

“他身体有些不好,却喜欢逞强,每次都惹我心疼。”

“他……他死了。”

封顷竹话音未落,就被洛之闻轻轻的啜泣声拉回现实:“阿闻?”

他不理人,拼命往被子底下钻。

“阿闻!”封顷竹顾不上洛之闻会不会生气了,坐在床边,把他抱在怀里,“你哭什么?”

洛之闻挣不开封顷竹的手,干脆自暴自弃地掉了几滴泪。

“阿闻,我又惹你哭了。”封顷竹试探着将手伸过去,指尖触碰到冰冷的泪时,心都跟着狠狠地颤抖了起来。

他原以为,前世的他已经让阿文的泪流干了。

没想到,重活一世……

封顷竹把洛之闻按在了怀里,隐隐约约听见一句崩溃的:“白月光都死了,我怎么比得过啊?”

封顷竹霎时怔住了。

阿文和阿闻就是一个人,哪怕时过境迁,沧海桑田,灵魂未变,封顷竹醒悟后感觉得出来。

但是洛之闻不知道。

他听了封顷竹的话,只会觉得这三年的婚姻是个笑话。

也确实是个笑话。

令人心痛的笑话。

“阿闻,你听我说,我……”封顷竹想到这一层,慌忙低头,想要把一切都说出来,谁料洛之闻已经不想听了。

洛之闻捂住了耳朵:“你走!”

“阿闻!”

“你走,我要休息了。”洛之闻忍住泪,咬牙说,“封顷竹,你给我出去。”

他想说“滚”,可那个字含在嘴里,含到舌根发苦,都没说得出来。

封顷竹缓缓起身,一步一步退到门边。

“有事……一定要叫我。我就在外面。”男人说完,虚掩上了门。

门内的洛之闻一下子失去了浑身的力气,瘫倒在床上。

他喘着气,回想起模模糊糊的梦。

烈火,棺材,撕心裂肺的疼痛——他有个不好的猜测——棺木里躺着的是曾经的封顷竹。

他为封顷竹走进了熊熊火焰,而转世的封顷竹却爱上了另一个早已死了的人。

凭什么。

凭什么?!

洛之闻将脸埋在掌心里,再次痛苦地呜咽出声。

房间的隔音效果不好,封顷竹的注意力又都在洛之闻身上,自然听到了细细软软的抽泣。

可封顷竹无计可施。

男人坐在沙发上,双手插在头发里,懊恼地叹息。

封顷竹想起了一件小事。

战事未起的时候,封顷竹去找阿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