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他们是什么关系?

“下雨了。”封顷竹的回答是一句没有意义的废话。

洛之闻的视线顺着飘落的雨,一直挪到封顷竹被雨水打湿的头发上。

封顷竹说:“你……拿着伞吧。”

“那你呢?”他没接。

封顷竹把手插在风衣的口袋里,眼神竟然有些无辜:“我没事。”

洛之闻:“……”

该死的同情心作祟,他脱口而出:“你真没地方去的话,我家……”

后面几个字被反应过来的洛之闻咽了回去。

但是封顷竹已经顺着杆子爬了上来:“可以吗?”

洛之闻心情复杂地垂下头,理智回笼,他已经开始后悔。

封顷竹眼里划过一丝挣扎,竟先退步了:“如果不方便,我现在可以自己找房子。”

话说到这份儿上,再拒绝就矫情了。

洛之闻叹了口气,无奈地拦了一辆出租车,钻进去的时候发现封顷竹还孤零零地站在原地,像是被主人抛弃的大型犬,额角不由跳了跳:“上车!”

封顷竹隐去唇角的笑意,弯腰钻进车厢,和洛之闻一起坐在了后排。

车窗外的雨淅淅沥沥落下,车厢内静静的,只有他们交织在一起的呼吸声。

或许是怕他们觉得闷,司机打开了电台。

过于私密的空间,再舒缓的乡村民谣也让洛之闻格外不自在。

毕竟上一次,他和封顷竹单独待在车厢里的时候,发生了很不好的事情。

可惜封顷竹好像完全没有意识到洛之闻的不自在,手脚时不时碰到他。

洛之闻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回了头。却见手长脚长的封顷竹缩在狭窄的车厢里,看上去格外滑稽。

他绷不住,勾起了唇角。

这还是封顷竹吗?

这婚离的,怎么把他的爱人变了个样子?

衣服上的水汽被暖气带走大半,车厢里弥漫起淡淡的暧昧。

司机跟着电台哼了几声,洛之闻看见封顷竹拿着伞的那只手有雨水滴落,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封顷竹的衣服很可能被打湿了,只是因为衣服的颜色太深,洇湿的痕迹看不出来而已。

他又开始操不该操的心。

穿着潮衣服会感冒,看封顷竹现在的遭遇,也不像带了行李的样子。晚上了,所有的商场都关门了,要到哪里去给他买换洗的衣服呢……

洛之闻想了几分钟,反应过来,在心里迅速给了自己一巴掌。

他得改改这个习惯——这个只要看到封顷竹,就控制不住爱他的习惯。

出租车停在路口等红灯,洛之闻将肩膀靠在车窗玻璃上,余光里,港湾大桥上车水马龙。

他还看见了封顷竹的影子。

那是封顷竹最“正常”的样子。

不会给他买伞,更不会跟着他回家。

冷峻的轮廓散发着寒意,身上没有一点人情味。

婚后的三年里,这是洛之闻最熟悉的封顷竹。

“看什么?”

洛之闻一怔,没想到自己看窗户上的影子也会被发现,略显窘迫地低下头,用手指抠着衣服的纽扣,欲盖弥彰:“没看什么。”

他顿了顿:“这附近车多,或许会堵车。”

“不会。”也不知道封顷竹哪里找来的自信,回答得很果断。

洛之闻张了张嘴,想要反驳,紧接着意识到,封顷竹来悉尼的次数不比自己少,又靠在椅背上,保持了沉默。

明明聊天已经陷入了僵局,车厢内的氛围却越发暧昧。

水汽蒸腾。

洛之闻再次不安地动了动手指,想要把头转向窗户,身边的封顷竹忽然动了——男人捉住了他搁在膝头的手指。

“冷?”封顷竹蹙眉脱下外套,发觉它早被雨水打湿,便往洛之闻身边挪了挪。

洛之闻瞬间警惕:“你干什么?!”

司机发现了他们的异样,紧张地踩下刹车,转头问洛之闻,车上的另外一位男士和他是什么关系。

看上去,只要洛之闻求救,他就会立刻报警。

封顷竹显然也听懂了。

男人脸黑成锅底,嘴唇嚅动,几经挣扎,像是要解释,但是最后什么也没有说,只拿深邃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洛之闻顶着两道目光,头疼欲裂。

他们是什么关系?

他们到目前为止,还是合法的夫夫关系。

所以洛之闻回答:“He is my husband.”

他是我的丈夫。

谁能想到,结婚后三年,身处异国他乡,洛之闻在一个陌生的司机面前,叫了封顷竹一声“丈夫”呢?

封顷竹有些意外。

司机也同样意外,他追问了一句。

洛之闻依旧肯定地表示,身边的男人是自己的合法丈夫,还把护照拿出来,给对方看上面已婚的字样。

司机困惑地发动汽车,时不时拿眼睛瞥后座上的亚裔男子。

他们实在是不像夫夫。

哪里能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