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1章 向谁请功(第2/4页)

第二天拔营西进,昨夜的热泪早已化作冰点消失,泪痕也早干了。

在路上时,慕容归盈看不到士兵们因为昨夜的哭泣而虚弱,相反他看到的是一个个在寒风中挺直了背脊的少年。

“少年人,”慕容归盈有些奇怪,问他身边一个叫田瀚的少年火长道:“你不伤心了吗?”

“伤心?”

“就是昨晚你们哭泣的事啊。”慕容归盈道:“我怕你们少年人想不通啊。”

“没什么不通的!”田瀚道:“我们昨晚是哭了,但那是我过去了的大唐哭,可是将来的大唐还在长安等着我们呢,所以我们白天不能哭,我们还得留下最大的力量去战斗呢!在疏勒的时候大都护就跟我们都说了:不管东方发生了什么事情,不管前面的道路会怎么样,我们都会活下去,都会战斗下去!而且我们还会胜利下去,而且终有一天将横扫天下!”

田瀚才刚刚到当兵的年龄,一张脸稚嫩得风雪也无法给他带来沧桑感,这几句话说出来慕容归盈心里直想笑,暗道这是多么幼稚的孩子啊,但看看他的眼睛慕容归盈心中却转为一凛——他发现田瀚毫无保留地相信自己刚才说出来的话!再看看周围,目光所及的少年们眼神中也都有一种坚定的信念,其中更有几个虽然是黄皮肤却有这褐色头发的少年士兵!

忽然之间慕容归盈对安西军能够走到现在有了进一步的理解。

“他们现在能够为国家而流泪,而流血,而我们呢?我们的士兵能否有他们这样激昂慷慨的感情?”

“看来安西军走到今天,靠的不止是谋略和兵力啊。”

或许在智略智谋与战略战术之外,还有着某种更加强大的力量。

一种归义军已经丧失了很久的精神力量。

到达高昌城时,慕容归盈吃了一惊,之间城头挂了白布,许多守城士兵头上也都绑了白布条,郭师庸亲自迎接出来,两个老将见面,寒暄毕,慕容归盈请教为何如此,郭师庸含泪道:“此为国服丧也。”

慕容归盈叹道:“大唐已亡多年了,再说为国服丧,自古也未见此礼啊。”

郭师庸道:“大唐已亡多年,但我们却是最近才得到确实消息,我们也不知古来是否有过此礼,服丧戴孝,只是出于本心。”

慕容归盈叹息不已,道:“虽然如此,但眼下高昌新得,胡虏未远,需得防毗伽趁此反攻。”

郭师庸慨然道:“我等只是悲愤,并非无力!毗伽若是敢来,管叫他尝尝我们大唐哀兵的力量!”

来到门口,张迈已经在等着他了,他的左边是郑渭、李膑、法信等人,右边是杨易、奚胜、石拔等人,除了在外掌兵的将领以外,文武重臣都到齐了,由此可见对慕容归盈的重视。

慕容归盈细眼打量张迈,见他身材高大,一脸的精神气,这几个月的苦战让他的小肚子又缩了回去,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养尊处优的感觉,而像是一个将军刚刚打完一场仗解甲回到家中。

进入大厅,这个本来就空阔的地方由于布置简略更是显得畅爽,椅子也不是很舒服的、披着毛毡毯子的柔椅,而是硬木靠背椅,屋内虽有暖炉,但窗户都打开了,寒风猎猎吹进来,冻得所有人都不得不精神。

在大厅正面的墙壁上挂着一幅字,那几乎是整个大厅唯一的装饰,慕容归盈文武兼修,所以进门后第一眼就注意到了这幅字,但让他诧异的是自己竟然认不全。这不是因为字体艰难,其实慕容归盈已经瞧出这是一副隶书,只是因为这些字有些断了,而有些又很模糊。

“这是一个拓本。”慕容归盈心想。坐定之后,先代表曹议金向张迈致以殷勤之意,茶过三巡之后,才渐渐说到军务上来,道:“曹令公听说毗伽兴兵犯焉耆,惊怒之下召集沙州诸将商议对策,诸将都道,安西乃是盟友,盟友被犯不可不援!因此便要派发援兵,但老朽道:毗伽之犯焉耆,等消息到敦煌时,或者他已经开到焉耆边境,若我们发兵走楼兰古道到达焉耆,说不定赶到的时候战事都已经分出胜负了,因此发兵无益,但不发兵则无义!因此献上一围魏救赵之策,将袭伊州牵制毗伽,好让他们首尾不能相顾,不想大都护英勇无敌,不但击退了毗伽还攻入高昌,我军乃趁势攻入伊州,以相应大都护之兵势,天山以南,以后便是我汉家之天下了。”

张迈举手道:“慕容老将军来得好!这番收复伊州,打通天山南路,可以说是曹令公与慕容老将军为国家立下了大大的功劳啊。”

慕容归盈笑道:“李氏早已覆灭,中原新朝也顾不到这边,我们出兵攻略伊州,倒也不是为了朝廷,只是既与安西结盟,冲着盟友的交情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