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马蹄之下无国界(第2/3页)

沿途人知是安西唐军的使者,不断有人来投石问路,却都是些巨商豪贾,郑济也设法向外界传递了一些消息,但很快巴勒阿米就来接手,并下了严令隔绝其内外,使刘岸无法和外界产生接触。

布哈拉宫中君臣为了唐军使者的到来,这次刘岸从怛罗斯入境,对萨曼来说显得太诡异了,跟着西鞬方面传来了一个消息,说萨图克已经正式向大唐称臣,大唐还将把纳入怛罗斯版图之内。而在此之前,阿尔斯兰在亦黑战败的消息已经接踵传来,更让萨曼人感到可怕的是,就在亦黑战争期间,郭师庸和薛复还常常拉了大军在宁远与库巴之间公开军训,向过往行人展示军力——

安西唐军究竟多少兵力?那头在亦黑和阿尔斯兰相持而且还打了胜仗,这边居然还有那么强大的兵力留在宁远,这让巴勒阿米不得不将之前对安西唐军的预判全部推翻了。

难道安西唐军竟然能同时两面作战么?

这群唐人这么会有这么强大的力量?

原本以为他们后劲不足,但现在看来似乎错了。

巴勒阿米认为,只凭一伙起自边荒的人马,不可能在短时期内拥有同时压制西域三大势力的力量,唯一的解释就是其后更有大援!

难道,安西唐军的后面,真的有一个重新崛起的大唐?

想一想,中原从上次衰退到现在也有上百年了,作为全世界最强大的一个传统强国之一,用一百年的时间来恢复国力和重新崛起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或许,也只能这么解释吧。

萨曼位于安西四镇与怛罗斯以西,对于中原的消息,自然更加闭塞,所以猜疑也就更多。对于从怛罗斯或者宁远方向传来的消息,巴勒阿米都不敢轻易地全盘相信,这时摸不清安西唐军的虚实,但还是决定以接待对等国家使者的礼仪来接待刘岸。

“且探探他的口风再说。”

刘岸便在这样的形势之下走近了布哈拉的王宫,还在新碎叶城时,安西的军民们每每说起河中的富庶,说起关于布哈拉王宫的传说,言语之中都充满了艳羡,但这时当刘岸亲眼看见,映入眼帘的确实是一片金碧辉煌,但刘岸却已经没有了那种羡意,在他看来,远为简朴的疏勒宁远,甚至贫苦的怛罗斯,在这个乱世上才更有生存能力。

“羔羊虽肥,徒惹狼群垂涎罢了。”

而出现在眼前的奈斯尔二世,那种养尊处优后自然形成的气质,又与布哈拉的王宫显得十分匹配,旁边的宰相巴勒阿米,在精明之中不失醇厚,书卷气中还带有一份宗教的虔诚,正是在西域十分难得的治世人物。

反过来,奈斯尔二世和巴勒阿米看刘岸,则像瞧见了一个刚刚进城的乡下人,刘岸身上穿的是疏勒新产的单衣,头上戴着一顶貂尾武冠,脚下穿着一双布鞋,和萨曼君臣的峨冠博带相比有些寒酸,但衣衫整洁合体,进退不失法度,巴勒阿米暗中点头,寻思:“人不可以衣冠度量,这个唐军使者气度不卑不亢,确是上国使者风范。”

双方礼见毕,巴勒阿米命人呈上茶来——西域茶叶极贵,以茶款待刘岸,那是敬他是大唐来的贵客。

刘岸通精通多门语言,阿拉伯话和波斯话都能听懂无误,说起来却不流利,这时便只用唐言,而由郑济居中翻译。双方闲叙之后,转入正题,巴勒阿米便问刘岸此来所为何事。

有些出乎他们意料,刘岸不提疆土,不提商路,却道:“在下此次是为我大唐在萨曼境内的子民而来。”

奈斯尔二世眉头皱起,说:“萨曼境内都是本王的子民,哪来大唐的子民?”

刘岸道:“张特使言道:凡我境内纳税守法之户,即我大唐之国民,我大唐朝廷与安西大都护府将尽一切能力保护其生命、财产与尊严;凡我华夏之后裔不忘祖宗承绪与圣人教诲者,即我大唐之子民,无论其在何方,我大唐朝廷与安西大都护府都将尽一切能力维护其生命、财产与尊严。故唐民之后裔虽在境外,我大唐之军府政府均不敢推卸对他们的责任。”

这番话在正气凛然之余透着逼人的霸气,奈斯尔二世也不由得心中涌起一股无法发作的憋闷来,终于化作重重的一哼!

巴勒阿米淡淡一笑,说:“生长于萨曼境内,那便是我陛下之子民,纵然他是外国帝王的子孙也当遵守我萨曼之律法,此为我国之尊严所在,断断不容他国侵犯。”

刘岸也笑了起来:“华夏子民既入萨曼,当然要遵守萨曼的律法,但他们若遭受不公正之待遇,那便如子弟在外受人欺辱,作为父母兄弟,纵然是翻山越岭、跨国越境,也要出头干预。”

巴勒阿米冷笑道:“萨曼在我主治下一切太平,万事公正,不管是波斯人后裔也好,回纥人后裔也好,婆罗门后裔也好,唐民后裔也好,均一视同仁,实在不劳张特使挂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