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八十九章 开战!(第2/3页)

见李肆目望虚空,显是在计较着利害,萧胜略有些激动地提了意见。

正在调理一国架构的薛雪率先反对:“伐清重在政治经济,而非军事。这两面现在火候还有不足,就此拿下北方,会有太多问题。”

谢承泽脸上还浮着悲戚之色,塘沽领事是通事馆新生代翘楚,就此殉难,通事馆的损失难以弥补,他也摇头道:“看满清这乱子,就知太多北人还蒙昧不明,对我英华满腔怒火,否则也不至于闹到那妖婆都难收拾的地步。此时北伐,真的是火上浇油,杀戮太重的话,又要牵动国中墨儒仁党起来跳腾。”

萧胜哼了一声:“之前北人自乱,讨伐朝廷压迫北人太甚的是他们,现在叫嚣北伐的也是他们,将来北人伤亡多了,要跳出来闹的还是他们,这闲话生意真是好作啊。”

史贻直嗯咳道:“我英华倡中庸,总得有人唱反调,让大家绷着一根弦,行事不至于太偏执嘛。”

他看向陈万策:“陈相是何意见?”

陈万策微微一笑,朗声道:“在下领国中俊杰谋划北事,首论即为谁是敌人,谁是朋友。现在北方之势,大家看起来乱,可在下看来,却是泾渭分明。哪些人可以用,哪些人留不得,哪些人要诛心革面,再清楚不过!”

尽管国人也付出了代价,可陈万策本心是极兴奋的。满清以内务府、皇商官商为脊梁所编织起来一张利益大网,维系着满人的统治,也攀附着汉奸官僚。北方民间工商力量以及一般民人被这张大网重重压着,原本后者之间还有若干矛盾,可经由这场乱子,后者开始融合到一起,一同反抗这张大网,山西太原府之乱就是例证。

而反英最积极的人群在此次乱子中也显现出来,那就是被鼓动起来的社会渣滓,这些人蒙昧无知,毫无底限,正是未来英华复土要整治,要诛心的重点对象。

而一般民人,尤其是底层农人工人,满清不敢太过触动,却是英华异日复土可借助的有生力量,但这需要清理和转化深埋其中的邪教道门。

至于知识分子,由此次民意运动可以看出,满清治下已没什么有“脊梁”的知识分子,要么因开了眼界,不愿再接受满清大义,由此避世乃至投奔英华。即便对英华还有抵触,也都是选择年羹尧那一派,跑去宁古塔了。而剩下那些顽冥不灵的守旧派,抱着道学礼教,不足为患。

陈万策分析了北方人心形势和力量格局,总结说,守旧派知识分子,加上北方悠久的邪教道门传统,有可能跟北方受苦农工合流,再加上社会渣滓和野心投机分子,会形成一股强大的破坏力量。此时北伐,这股力量会聚合起来,破坏英华北伐大势,乃至影响之后的北方改造。所以还需要时间,尽量将这股力量引流。

通事馆是一只手,天地会是一只手,工商和文化医药等事务交流又是一只手,现在三手刚铺开,这场乱子虽会短暂拉住手,可乱子过后,局面明朗,三只手定能发挥出绝大作用。

陈万策所负责的南北事务总署不仅统筹复土文事,复土之后还要负责北方改造,他坚持磨刀不误砍柴工,众人的思想也再度统一了。

讨论完毕,众人再看向李肆,李肆也结束了神游的状态,吐出两个字:“开战!”

开战!?

众人都道,刚才一番嘴舌来往都白费了?皇帝也再没耐心了?

李肆道:“人心既已预演了,军事也得预演,再说我英华国人性命和产业的损失,也必须找鞑清讨还!这一战不为复土,只为索这一债!至于满人害我华夏的债,不能轻飘飘以复土揭过,谋划复土的同时,还要为满人定好下场!”

将新债老债分开,却是将满鞑和华夏的债通盘考虑,众人心胸激荡,一同长拜。

当圣道皇帝亲拟的《满清非国论》登载于报,急传南北时,茹喜在乾清宫正殿面对一殿臣子,厉声连问“如何是好!?”。

《满清非国论》是圣道皇帝借满清国中大乱之势,置疑满清政府恪守《英清和平协定》的能力,进而置疑满清统治北方的大义。这已是在为他日北伐作大义准备,毕竟英清两国尊卑相约多年,不把这个大义逐步澄清,立马换上讨满嘴脸,这个转折太过生硬。

尽管圣道皇帝这篇社论的调调离北伐还有一段距离,可在茹喜乃至满清上层看来,却已接近北伐檄文。而跟着这篇社论来的,则是南洋舰队和伏波军增援北洋,即将兴兵问罪的消息。

“我大清该怎么是好!?”

茹喜继续逼问道,当年她可是眼睁睁看着李肆带舰队自塘沽北上,以区区万人粉碎了光绪集团的武力,直趋入北京城。她由社论能看出,李肆还无北伐复土之心,可兴兵而来,说不定是针对她这个太后的。她这话可不是在问如何保大清,而是在问如何保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