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九十一章 为了蒙古,请你去死!(第2/3页)

如果说这景象只是一幅图画,也许还没那么惊心动魄,可这绝不是毫无生气的画面。

战马在低低哀鸣着,艰难地仰着脖子翘着蹄,人体在缓缓蠕动,朝天伸手,祈求着长生天的护佑。还有众多安然无恙的人马,他们正背对着敌军,仓皇地奔逃而回。

这仓皇仅仅只显露在他们的呼喊上,溃退者被倒仆的人马阻住,他们的速度慢得像是被死神的无形绳索拖住,不断还有零星的枪炮声在追赶他们,让他们有如在跟死神拔河,那喊声传到后方,连切尔雷赫都在不停吞着唾沫,而巴勒达尔更是两眼发直,嘴里就嘀咕着“怎么可能,这不是真的……”

混沌之域的谜底终于揭开,而景象之残酷,不管是蒙古人还是俄罗斯人,这辈子都是第一次亲眼目睹。

当大多数人的心神被正面战场的惨状牵走时,远处那股红白血云已全速急进,平举的长矛连成一线,就像是横刀的锋面,直直切上了侧击的蒙古骑兵。

如果将时间拆分成以秒计算的无数小段,那么每一秒里,都有十多二十多蒙古骑兵落到了这抹锋面上,而组成锋面之刃的是足足上百英华骑兵。尽管蒙古骑兵总数超过四千,而英华骑兵不过八百人,但在这种方式的对决下,却软弱得如刀俎下的肉馅。

骁骑营中,上到龙骑军副统制陈松跃,下到每一个士官,注意力都没在肉馅上,而是在自己所组成的刀锋上。

一身红衣,背后白翼已拉得直直的小策凌轻转缰绳,坐骑轻盈地在疾驰中让开一步,闪过迎头撞来,已经失去了主人的战马。离战友近到仅仅只有一个马身,可两骑丝毫未乱,他高声招呼着自己的部下:“注意左右!你不是你,加上左右的战友,你才是你!”

锋面另一侧,青海罗卜藏察罕的儿子格日尔木满面涨红,喉咙里闷着如野兽般的呼噜,却始终没喊出口,他不敢喊,这有违龙骑军作战不得无故喧哗的条令,他们需要的是冷静,是缜密,不是狂莽血勇。

一个敌人正犹豫着是该调转马头,还是该挥刀抵抗正面如连环马一般逼来的数倍之敌,长矛擦过马脖子,狠狠贯入那人的胸腔。巨大的反震之力自枪杆传入手臂,格日尔木靠着已训练得成了直觉的反应,感觉出了这股反震之力难以消解,上好白蜡杆的柔韧度给了他足够时间撒手,瞬间那人那马就矮了下去。坐骑反应神速地一个腾跃,跨过倒仆的人马,继续守住了锋面的位置,就在这腾跃间,一股血水泼了他一脸。

“自找死路……”

腥热的感觉压下了格日尔木的呼噜,他拔出军刀,嘀咕着瞄向下一个目标,同时也感觉血液冷了下来,粉碎这种程度的抵抗还要大呼大叫,实在丢脸。

骁骑营如刀锋般深深切入蒙古骑兵之中,贯入了近一里,刃口依旧未损,敌军大恐。

正面战场的惨状加剧了恐慌,不过短短几分钟后,这股侧击的骑兵就以部族为单位,崩裂成十数块,朝着各个方向散裂而开。他们再没胆量跟这道刀锋正面相撞,那根本就是以卵击石。

“吴卫郎……”

正面战况已明,侧面敌军也已崩溃,不仅策棱,连多伦扎布都满面涨红,看向吴敬梓,请战之意不言而明。喀尔喀各部剩下六七千本部人马,肯定是要逃了,此时三音诺颜部若是过河侧击,定会收到奇功。

吴敬梓却摇头道:“不必了,既然一开始都没用你们,后面自然也不必你们出力。台吉别多心,大都督对你们三音诺颜部的期望可不在这一战上。至于剩下的敌军……”

父子俩还在担心此战不能尽歼敌军,日后还不知会有什么麻烦,吴敬梓展眉笑道:“以我所知的历史,以及多宝善人下的功夫,我相信,漠北已定!”

策棱和多伦扎布对视一眼,心绪也平定下来,不止是被吴敬梓的自信感染了,提到的“多宝善人”更让他们明白了许多。

从青海到甘肃,从内蒙到漠北,一个人的名字为各族所共知,同时也一同尊敬,那就是“罗善人”。他的绰号很多,什么“百宝善人”、“千宝商人”,而在漠北,蒙古各部都称他为“多宝善人”。

当然,谁都知道这位真名为罗堂远的“商人”,其实就是英华的谍探总头目,而活动的目的更是直截了当,但却无人敢为难他,甚至都乐于结交。价码谈不拢,或者另有顾虑,那是一回事,是人都要给自己一条后路,何况是一个部族,千万人的生死。

连巴勒达尔都曾跟罗堂远会谈过,策棱更是收过罗堂远的盟约书,但那时俄罗斯的力量看起来似乎更强大更直接,许下的前景也更现实。

听吴敬梓这么一说,策棱点头道:“没错,说不定喀尔喀三部都已经各有了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