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七十五章 朝鲜风云:东院初鸣(第3/4页)

汪瞎子态度鲜明:“依国法来看,范四海无罪。我英华一国既是以法行天道,就不能靠人心随意定罪。而范四海之事,另一面是朝鲜和满清劫掠我英华国人,就事论事,东院应该附议西院,支持出兵,讨回公道。”

朱一贵笑道:“还以为汪兄要谈止战呢……”

汪瞎子也笑了:“那是古墨,汪某也赞同战有义和不义之分,卫我国人,这是义战。”

朱一贵点头道:“汪兄不愧是大家,在下佩服。”

短短交谈,朱一贵就拉近了两者关系,在汪瞎子心中,朱一贵虽还说不上是同道之人,却已算是可合作的院中伙伴。

眼见另一名院事正纠合其他人,要将惩治范四海列为议案,朱一贵赶紧大声道:“我跟汪兄不赞同此案可议!”

跟其他反对这一案的院事不同,朱一贵是压根就不要这一案成为议题,这话顿时引得大家侧目以对。已在东院呆了两年的院事,甚至还有呆了六年的,目光满是鄙夷。这个不知道从哪里蹿出来的暴发户,还不准别人开口?

朱一贵朗声道:“在下以为,范四海是无德之人,该遭天谴。可诸位好好想想,我们是东院,代一国民人发声,范四海之事,还牵连着我们一国体面的大义。西院拿着了这大义,争的也是一国之利,若是我们东院不去护大义,反而自相攻吁,这不是落了下乘么?”

这话说得太端正,院事们只当是门面话,大多不以为意,正要鼓噪,朱一贵却话锋一转:“就算咱们拿出了惩治范四海的谏议,国法也处置不了他,这与我东院何利之有?”

何利之有……

一个利字,让众人沉默了,他们恍若梦醒,是啊,大家虽然争吵不休,可终究是一体,面对西院,面对朝廷,甚至面对皇帝,都有“公利”呢。

什么公利?那当然是说话的份量。相比有审核工商税,监察金融运转的西院而言,东院的权力可小得多了。西院院事的薪酬都是从工商税里出,算起来是自己养自己,而东院院事还要靠朝廷转拨地方田物税供养,田物税是地方税,国院院事可定不了,两相比较,东院院事总觉低人一等。

东院院事都是人杰,一点就醒,有人就道:“没错!范四海之事还牵着大义,我们东院不与一国同心,反而揪着范四海不放,落在朝廷眼里,民人眼里,都道我东院成了东林!”

另有人道:“附议西院,卖朝廷一个好,也有益于其他议案嘛。”

朱一贵赶紧接话道:“是的!我们东院之前推着朝廷立了《禁毒法》,将范四海之事分为内外,修订《禁毒法》就是内务,我们东院若是在此事上拿到话事之权,那不就是大利!?所以在下有此一议,议定是否附议西院,出兵朝鲜后,在下附骥汪兄,以我们东院一己之力,重修《禁毒法》!”

大堂沉静下来,众人都在思忖利害关系,汪士慎看了看朱一贵,感激中夹着一丝不安,这个人……好像是把权术用在了东院之事上,按道理他该高兴才对,可为什么总觉得不是滋味呢。

接着他摇头失笑,暗道自己还是太迂腐了,就如营运生意一般,这东院也需要营运才对,否则怎么能如自己理想中那般,可以渐渐承载法权?这个方向,也该是皇帝所愿。

屈明洪身为主持,计较了一番,决然拍木道:“先议是否附议西院,敦请朝廷出兵!”

这一案议起来颇为艰巨,不少人依旧认为,贩运鸦片天理不容,范四海有罪在先,按照《通商法》,福华公司已经自己去讨公道了,朝廷没必要再出面。这会让天下人觉得,朝廷赞同鸦片贸易,为此不惜以武力维护这桩生意。

还有人认为,英华继华夏正朔,朝鲜就该是英华藩属,若是这么打上门去,有损英华天朝颜面。

再有人道:“要打也是年羹尧,据说年羹尧正瞩目朝鲜,有吞其为后院之意,就该让朝廷敲打满清,绝了年羹尧的念头,平定北面局势!”

当过官员的人考虑的是现实问题:“朝廷要打也力不从心啊,海军主力远航西洋,陆军裁撤不少,精锐都备着西域战事,咱们怂恿出兵,会让朝廷,让陛下为难吧。”

反对之声一浪浪拍下来,“这是东院表明态度,打不打还是陛下说了算!”

“就该趁驱逐年羹尧之机,让朝鲜尊奉我英华为天朝上国!”

出身红衣兵,伤残后另立华善会,以救济孤苦闻名天下,更是段国师侄孙的段林栋话语铿锵:“便是国人有罪,也该我英华自己处置!小小朝鲜,安敢杀伤国人,劫掠财货!?此事放在大明,难道不降诏问罪!?难道不兴兵讨伐!?”

是啊,抛开鸦片之事,放在往朝,这都是要找对方问罪的大事,打不打就看对方认不认罪,自己能不能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