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七十一章 朝鲜风云:算这笔账上要后悔的(第2/3页)

展开范四海的信,信息量太大,“芙蓉膏”、“鸦片”、“年羹尧”、“釜山海战”、“萨摩商人”,一个个词汇勾勒出这大半年来的朝鲜局势,李肆脸色一下就白了。

我去……难道鸦片战争要由我李肆而起!?

再打开海军司的文报,是北洋舰队白延鼎的报告,正好补充了范四海信中所述局势,包括朝鲜的鸦片贸易,以及年羹尧水师入朝鲜,在釜山重创了范四海的武装商船队。

李肆就觉一扇大门即将被撞开,门后妖魔鬼怪的呼嚎撕心裂肺。

“这是鸦片,不是芙蓉膏啊……”

政事堂密厅里,汤右曾,范晋、邬亚罗、陈万策,唐孙镐,史贻直、宋既、顾希夷和刘旦等人肃容而坐,上首的李肆正端详着手里的一块黄黑物事,一股异样的气味飘荡在厅中,初闻像是药香,闻久了有一股腥臭,让人胸口发闷,几欲呕吐。

“这是芙蓉膏啊,只不过商人取了新名叫福寿膏。”

汤右曾用衣袖扇着鼻子,憎恶地道。

将这块鸦片递给侍卫,示意带出厅外,李肆摇头:“不,完全不一样……”

这是人类历史上第一项工业化毒品,跟传统社会的毒品完全不是一回事了。

李肆知道范四海在用毒品撬朝鲜国门,但他以为只是香烟的陪衬,更多用来行贿。而且还以为是老的那种芙蓉膏。

可今天看到这东西,李肆才心惊不已,这是鸦片,是他前世,要百年后才会在中国流行起来的工业化鸦片。

熬制、调料甚至包装,都是以“客户至上”的商业理念为指导。从神通局那了解来的情况来看,鸦片制造商和销售商,还针对不同市场,开发出若干价位不同的产品。如果李肆清楚范四海在朝鲜铺开的渠道体系,更会强化他的观点。

传统毒品的危害并不大,圣道九年,英慈院推着东院通过《禁毒令》时,李肆还不太放在心上,只当作人心工程,当然,萧拂眉吹的枕头风也起了相当重要的作用。在他看来,鸦片还是相当久远的事情,而且是不列颠人的产物。

可现在看来,当资本带着工业化的生产和行销体系,瞄上了鸦片,这危害就可怕了。而堪堪跨入近代社会,工业化刚起,资本勃发的英华,竟然也在鸡蛋上钻出了缝,借朝鲜一事,将鸦片产业滋养起来了。

“是臣的错,臣在朝鲜查探得了商货虚实,才让范四海有了倾销鸦片的便利。”

神通局刘旦很懊恼,当初李肆“雇佣”神通局去朝鲜,调查朝鲜商业经济状况,为撬动朝鲜国门作准备,可没想到,具体办事的范四海竟然选择了鸦片当破门利器,这可是大罪啊。

李肆摇手:“是对是错还不能下定论,今日召卿等前来,是商讨应变之策,而不是判案的。”

汤右曾马上就激动了:“此举难道还是对的?臣以为,绝不容阿芙蓉泛滥于世!朝鲜是我华夏藩属,怎能以此毒物去祸害呢?就算此时跟朝鲜还无往来,可仁者仁人,就不能让这等毒物害人!要让国人知道是我英华主使,一国大义何存!?”

众人脸色更不好看了,汤右曾这话虽有迂腐之处,可立场却是很对的,对此时的人心而言,就算是敌国相争,用上毒物,那也只能是在战场上,怎么也不该去毒害一国民人。哪一国要这么干,那就是丧心病狂。

汤右曾沉声道:“范四海,该杀!”

如果在场的是整个政事堂的朝臣,甚至换作英华一国民人,汤右曾这一句话,估计会牵起万千人响应,真要投票的话,百分之九十九都会选择处死范四海。因为他贩卖鸦片,毒害朝鲜。

李肆没说话,史贻直道:“用什么罪名?”

邬亚罗随口道:“罪名还不好找么?反正该杀,找一个可以杀了他的罪就好。”

即便是皇帝老班底,史贻直也不给面子,嗤笑道:“那陛下江南定法所花的力气,全都白花了。”

他认真地问在场众人:“范四海犯了什么法?《禁毒令》上可没说不准向外国贩运毒物。”

汤右曾皱眉道:“此等伤天害理之事,何须拘于法文?不处置又怎能安人心,怎能定大义?”

李肆出声了:“朕说了,这不是在判案,你们要商议的是朝鲜局势,是鸦片贸易!”

他也很无奈,伤天害理就是违了大义,不管法有没有管到,这事就是有碍英华的大义。

可现在更要紧的问题是,利该何去何从?前世记忆里,鸦片贸易乃至鸦片战争,背后都是极其复杂,影响深远的经济问题。

“臣来晚了,陛下恕罪,年羹尧水师在朝鲜肆掠,北洋舰队应对不力,臣刚在枢密院抽调文档,以为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