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决战(中)(第2/4页)

但是,色目军万户阿鲁泰的情况却完全不同。其麾下八千并兵马,全是精锐中的精锐,个个生得人高马大,并且武装齐整。而他们的任务,却只是去“收复”由董家余孽窃据河间府,打通河间路与保定路的联络!

据定柱所知,此刻董家手里掌握的兵马,只有区区三千。并且根本不是什么正规军,而是河间府城内几家知名大户临时拼凑出来的护院和家丁。淮安军的前锋,眼下距离河间府城也有百里之遥,根本来不及赶去相救。他原本以为阿鲁泰带着色目军一到,就是以虎扑羊。谁料老虎突然顶着一脑袋血迹逃了回来,而羊群却站在城墙上耀武扬威!

“右相,右相,末将,末将差点儿就见不到你了?”没等定柱想明白到底哪里出了问题,他的心腹爱将,色目万户阿鲁泰已经哭喊着爬了进来。以双膝为脚,向前爬了数步。一边哭嚎,一边大声解释道:“末将刚刚赶到城下,还没等立营,漫山遍野里全是敌军。末将,末将多亏了手下弟兄拼死相护,才杀透了重围。否则,末将,末将连回来给您报个信的机会都没有了!”

“你给我起来,慢慢说,到底是谁设下了埋伏。打的是哪家旗号,到底有多少人?!”定柱根本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弯下腰,一把拎起阿鲁泰,将此人举上了半空。

他以前虽然只做过文官,却有一把自蛮力。阿鲁泰被他拎着脖子,很快就憋得无法呼吸。手脚一边拼命挣扎,一边呻吟着求饶:“饶,饶命。是蒙古军,大元蒙古军!右相,末将,末将是,是,是专程回来报信的。末将,末将要死了,呜呜——,末将,末将——”

“留他一条命,让他把经过说清楚!”左相贺唯一见阿鲁泰已经开始翻白眼儿,赶紧走过去,用力弹了一下定柱胳膊肘处的麻筋儿。

定柱的胳膊顿时一酥,手指立刻松开,将阿鲁泰摔了个狗啃屎,“你个废物,你赶紧把话说清楚。否则,定斩不饶!”

“是,是!”阿鲁泰死里逃生,匍匐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末将,末将真的尽力了。斥候,斥候都说淮安军根本没有派兵增援董家,周围的其他势力,末将也都探听得一清二楚……”

他输得的确有些冤枉,至今想起来还觉得非常不甘心。色目军士卒,清一色都是流落在中原的大食武士。在各自故乡犯下了什么罪行,或者所辅佐的主人夺权失败被杀,才乘船出海另谋活路。这些人要么是狂热的天方教徒,要么眼睛里头只有钱。带着他们去对付一群刚刚拉起队伍的家丁,简直是牛刀杀鸡。

然而让阿鲁泰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探明了淮安军的动向,探明了董家余孽的虚实,却忽略另外一伙潜在的敌人。正当他们以为可以停下来歇歇脚,然后杀进河间府屠城的时候。他们的两翼和背后突然竖起了一支蒙古军的战旗……

“到底是哪支蒙古军?你想跟本相汇报什么?蒙古军都在本相这儿,怎么可能跑去伏击你?”定柱听得满头雾水,抬起脚狠狠踹了阿鲁泰一记,厉声催促。

“是,是,是驻保定路的蒙古军!”色目军万户阿鲁泰打了滚儿,痛苦地回忆,“是大元保定万户府的蒙古军,足足有一万多。打着保定路万户府的旗号,还有,还有上万毛葫芦兵,还,还有一些,分明就是禁军!末将,末将不敢乱猜。但,但末将好像,好像看到了,看到了太尉大人!”

“啊——!”定柱身体晃了晃,头晕目眩。

他一直在提防月阔察儿意志不坚定,有可能带着部分禁军临阵脱逃。所以才将此人给打发到了保定路去收拢地方兵马和各路“义军”,以备不时之需。谁料想,月阔察儿居然如此无耻,干脆就直接投靠了朱屠户。

这下,他就再也不用想着去打穿河间路与保定路的通道了。月阔察儿已经杀过来了,即将跟徐佃户一道,给他来一个前后夹击。

“不用慌,月阔察儿没胆子过漳水河!”左相贺唯一再度大步上前,一把扶住定柱。“他与那些汉军世侯一样,不过是想浑水摸鱼而已。当年大金被我蒙古所灭时,无数人都用力这一招,根本不算新鲜。他不会真心为了朱屠户去拼命,朱屠户也不敢相信他,所以,他不可能靠敌我双方太近!来人,把这厮推出去,斩首示众!把嘴巴给他堵上,一句话也不准他乱喊!”

“是!”门外立刻扑进来数名禁卫,不由分说,将阿鲁泰捆绑起来,脱下袜子堵住嘴巴。

“饶,呜呜——!”阿鲁泰没想到贺唯一比定柱还心狠,瞪圆了眼睛,看着自家主人定柱,拼命挣扎。而定柱却像失去了魂魄般,看都懒得多看他一眼,任由他被亲卫们拖出了议事厅外,手起刀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