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零六节 变生肘腋(第6/7页)

这时候有数杆长枪刺来,寒光闪烁,李世民暗叫道,‘吾命休矣!’

他从未想到过,征战疆场多年,会不明不白的死在这里!

长枪就在要刺到李世民的身上的时候,蓦地地上的绳索飞起,空中蛇一般的抖动,转瞬缠住枪尖,只是一振,几名西梁军大叫退后,长枪脱手而飞。

李世民一喜,扭头望过去,只见到一人飞鸟般的跃过来,手腕一翻,数名西梁兵已凌空飞出去,口吐鲜血。

那人击飞几名兵士后,并不停歇,一把拎住李世民。这时候正有一名西梁军骑马挺抢刺来,那人凭空纵起,飞出一脚,踢在兵士的胸口之上。

兵士马术极精,虽中一脚,却凭下盘带住了马儿。可‘喀嚓’一声响,腰椎抗不住大力,竟然被这一脚活生生的震断,一口鲜血喷出来,撒了李世民一头一脸。

那人一脚恢宏之力,竟至如斯。他挡枪救人,杀人抢马看起来如行云流水般舒展,李世民这会已看清那人的面目,惊喜交集道:“玄霸,怎么是你?”

李玄霸一伸手,已将马上的尸体远远扔出去,砸飞个拦路的西梁军,顾不得多说,催马前行,苗海潮终于赶到,喝道:“站住!”他来不及挽弓,一矛飞刺了出去,李玄霸伸手轻易接住,喝了声,“去死!”

他长矛飞出,凌厉之势比苗海潮方才一掷,简直胜过十数倍。

苗海潮大叫一声,躲闪不及,已被这一矛刺中心口,从背后透出,摔落马下。西梁军虽是彪悍,见到这等对手也是大吃一惊,不敢上前。

李玄霸不多纠缠,已带着李世民向东奔去,马儿山坡旁一晃,已消失不见。

西梁军这才如梦方醒,继续追上前去。

李玄霸纵马如风,并不多言,李世民如在梦中,只是问,“玄霸,你怎么会来?”

“你认为我来这里是害你?”李玄霸冷冷回了句。

李世民慌忙摇头,“当然不是!可是……”一时间不知说些什么,李玄霸冷哼一声,说道:“眼下逃命要紧。我也不敢说能摆脱他们的追杀。”他策马狂奔,激发出马儿全部的潜力,从黄昏一直奔到夜半,马儿悲嘶一声,终于口吐白沫,摔倒在地。李玄霸神色不变,拎着李世民下马,继续前行,没走数里,远方有两人纵马过来,马上施礼道:“卫王!”

李玄霸见状,终于舒了口气,“沁水怎么样?”

“沁水一切还好,我们扼住地利,裴行俨还是久攻不下。”那两人回道。

李玄霸喃喃道:“好在裴行俨没有攻下沁水,不然我更被圣上猜忌。”

李世民心中愧疚,“玄霸,你都是为了我。”

李玄霸看了他一眼,长叹口气,“我救你一次两次,如何能救你一辈子。这次之后,只怕你我都是自身难保。”前来的两名兵士让了马匹,李玄霸也不客气,和李世民上马继续东行,等到了沁水的时候,李世民见到营寨连绵,这里的唐军守的还是稳若磐石,这才舒了口气。李玄霸给了李世民一条黑巾,道:“把脸蒙上吧。”

“为什么?”李世民心中屈辱,说道:“难道我兵败如斯,就不能见人了?”

李玄霸叹道:“世民,你一辈子都是这样。别人说的话,你总是往坏处想。”见李世民沉默不语,李玄霸缓缓道:“你虽兵败,但非战之罪,其实太子要是在你守的翼城,只怕也会兵败。你那地势虽好,却是险地,被人围困,还不是坐以待毙?”

“那你不早说?”

“我早说会有人听?”

李世民默然,知道李玄霸说的大有道理,眼下李玄霸遭到猜忌,就算说出花来,只怕李渊也不会相信。李玄霸又道:“我救了你这件事,眼下除了我的亲信,没有别人知道。世民,你当然也不希望别人知道吧?我这辈子已无望,但你还可能当秦王,这就是我让你蒙面的缘由。”

李世民犹豫片刻,终于还是蒙起面来。李玄霸带李世民入了自己的营帐,营寨虽大,可很是冷清,李玄霸点起油灯,这才孤独的坐下来。

李世民四下望去,想到李玄霸整日就一个人孤单单在这里守着粮道,就如同守着寂寞的一生,不由心中微酸。

李玄霸却不介意,只是坐在席子上,抱膝望着油灯,脸色阴晴不定。

李世民问道:“玄霸,你为何这巧救了我呢?”

“知道的太多,对你并没有任何好处。”李玄霸冷冷一句话让李世民闭嘴,他身前有个红泥小火炉,上面放个茶壶。茶壶早就熏的乌黑,不算洁净,李玄霸并不在意,引了火,专心的烧着茶水。

“这些事情,其实可让下人去做。”李世民这辈子喝茶很多,但亲自煮茶可是一次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