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一一节 勇士(第2/4页)

因为如此一来,暗中若有埋伏,他们毫不例外的成为埋伏的靶子!

可他们虽怕敌人,却更怕罗士信,他们有功,罗士信会重赏,可他们若有过错,只怕罗士信会毫不犹豫的杀了他们。

罗士信不怕,他只有怒火中烧,他想喊、想呼、想战,可四野……只有死一般的沉寂。望着远方的黑暗,不知多少人在埋伏,罗士信心中陡然升起一种悲凉,心中已有了不详之意。

他出离了愤怒,但是敌人,显然冷静的有如千年寒冰,万古凝岩。

他人未战,心先乱!明日若出击,还能有多少把握?

刘雅急匆匆的再来寻找窦建德,因为罗士信冲出营帐,他无法拦住。河北军中任何一个兄弟,都会听他的劝,可罗士信不是他的兄弟。

罗士信的一颗心,没有谁能够理解。可罗士信若是出了事情,他肯定有责任,刘雅不想担负这个责任。

窦建德不在营帐,刘雅微愕,记得方才来找长乐王的时候,他亦是不在营帐,向刚才遇到他的方向走过去,见到一女子茫然四顾。

刘雅诧异道:“红线,怎么是你?”

女子水红衣饰,黑夜中宛若静静盛开、然后独自凋零的山茶花,虽是浓染的夜,却遮不住女子忧艳的清容。

女子正是窦红线。

原来窦建德征战河南,窦红线却是回转了乐寿,一直和祭酒凌敬、纳言宋正本和大臣齐善行镇守根本之地。这次突然来到了荥阳,却不知道有何事情。

“我爹呢?”窦红线问道。

刘雅见窦红线虽忧郁,却没有惶恐之色,心下稍安,“不知道,我也在找他。”

“何事?”窦红线随口问道。

刘雅皱了下眉头,心道你没有看到这里乱做一锅粥了吗?

“西梁军袭营!”

“西梁军在哪里?”窦红线问道。

刘雅这才注意到,原来鼓噪的杀声,鼓声都已消失不见。有些心惊问:“红线,你从哪里来,没有碰到西梁军吗?”

窦红线摇头,“我从牛口的方向赶过来,本来远远的时候,还听到颇为鼓噪,没想到走近了,人都见不到一个。”

刘雅皱眉道:“这……就奇怪了。是呀,喊杀声有一段时间不见了。罗将军出去查看,和长乐王的命令不符,我这才过来请示。”

窦红线一惊,“士信带兵出营了?西梁军狡猾多端,要有埋伏怎么办?不行……我要去找他。”

她才要举步,却被刘雅一把抓住,急声道:“红线,你这么冒失的去找,若有了事情,我怎么和你爹交代?”

“一切事情,我来承担。”窦红线心已乱,顾不了许多。

刘雅放开了手,窦红线才要走,又是止步,叫道:“爹……”

窦建德不知何时,已站在窦红线的身后,双眸中的忧愁,有如汜水之流,昼夜不休。

※※※

萧布衣悄然来到张济帐篷前,有三人起身施礼道:“参见西梁王。”

萧布衣低声道:“免礼,张济如何?”这三人就是汜水河边剩下的三个亲卫,亦是有着过人的武功。

要知道在那种惨烈厮杀下,还能存活下来,无疑都有着过人的勇气、应变和反应。

萧布衣已知道,这三个人中,高瘦的叫做展擎天,敦厚的那人叫铁江,彪悍的那人叫做唐正。

他失去了二百勇士,却磨砺出最锋锐的四人。展擎天等人本来和张济算不上朋友,因为彼此很多时候,都是分开执行任务,可这次经过生死之战,早就肝胆相照。

想到二百人只剩下四人的时候,萧布衣不知道心中何种滋味。

他的血显然更冷,这场他赢了,影响深远,可却是以勇士的性命来换得。虽说战场之上,多有死伤,可今日汜水河畔,总不能让人开颜。

听萧布衣询问,展擎天回道:“醒过一次,又昏昏睡去,可太医说,应该不妨事了。”

萧布衣在帐外倾听半晌,终于掀开帘帐,走了进去。展擎天几人虽跟随萧布衣已久,可素来少有如此见面,不由心中振奋,守卫着营帐。

不到片刻的功夫,萧布衣走了出来,轻声道:“我看他一眼就好。”

他口气中,满是感慨,三勇士却都是满面激动。疆场百战死,壮士难得归,他们出来战,就已经抱着去死的准备。激战汜水,他们亦是只想着如何杀伤敌手,而没有想到太多,可今日见西梁王亲身前来探望,已觉不虚此生。

他们知道西梁王,更知道西梁王亦是百战才得今日的威望,他们没有期冀和西梁王一样的地步,可却希望有西梁王一样的威风。

“你们……怪我吗?”萧布衣离开毡帐几步,突然问。

他抬头望天,让人看不清脸色,天正黑,萧布衣仰望苍穹,突然觉得,自己就算是什么西梁王,在天地间也是如此渺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