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三二节 绝地(第3/4页)

如今皇甫无逸权势滔天,将军府自然豪阔无比,这间房却是略显朴素,很不起眼。房间内并无灯光透出。皇甫无逸到了门前,轻叩了两下房门。

他虽是倨傲无比,连越王都不放在眼中,可对房间之人却是多少带有了分敬畏。

房门轻轻打开,黑洞洞的吓人,皇甫无逸缓步走进去。过了片刻后,眼睛才稍微适应房间内的黑暗。

一人面墙而坐,长发披肩。房间内朴素非常,甚至连床榻桌椅都没有。皇甫无逸长吸一口气,沉声道:“三日后祭天。”

那人不语,皇甫无逸又道:“你有几成杀萧布衣的把握?”

“一成没有。”那人声音低沉,飘飘荡荡,话一出口,房间内瞬间笼罩着诡异的气息。

皇甫无逸愣住,苦笑道:“那我精心准备这久,岂不要无功而返?”

那人也不回头,淡然道:“十成和一成在我看来,并没有什么区别。”

皇甫无逸琢磨着他的话,终于叹息口气,“无论如何,我都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我若事成,当封阁下为护国将军,绝不食言!”

那人‘嗯’了声,再没有了声息。皇甫无逸本是多疑,可看起来对此人却是极为信任,对此人的无礼并不愤怒。沉吟片刻才道:“祭天之事多了变数……”见到那人不语,皇甫无逸苦笑,“道信突然来到了东都,我听说他是得道高僧,其余的并不知情,却不知道他武功如何?”

那人轻‘咦’了声,多少带了点诧异。皇甫无逸心中一沉,“他武功很高吗?”那人沉默良久才道,“不低。”

那人沉默寡言,可坐在陋室之中,傲然之气沛然而生,似乎天下苍生都不被他放在眼中。可评价道信之时,却少了分孤傲,多了分感慨。

“那你有几分杀他的把握?”皇甫无逸惴惴问。虽然知道不会有什么答案,可还是忍不住询问。

“我没有和他交过手。”那人凝望着墙壁,“我也没有必要和他交手!”

皇甫无逸不懂他在说什么,皱眉道:“阁下武功盖世,好像也对杀道信没有把握?”

那人淡然道:“我何须杀他?”

皇甫无逸舒了口气,明白这人的用意。他费尽心力,可以说是孤注一掷,不容有失。听那人的口气,应是杀萧布衣不难,这才沉声道:“只希望阁下莫要让我失望,三天后,我来找你,会让你混入宫中。”

那人再无声息,皇甫无逸走出房间,带上了房门。望向天空,见到繁星点点,喃喃道:“好在三天也不算漫长。我等了这么久,为什么事到临头……唉……”

皇甫无逸脚步声远去,房间内那人还是一动不动,只是手上却是握着根枯枝。手腕翻动,枯枝飞舞,地面上很快现出一个画像,却是个女子。

女子衣袂飘然,竟然栩栩如生,那人凝望着地上的画像,眼中含义复杂万千。轻轻的一挥手,枯枝已经入了地面,再也无法寻觅。那人却是长袖挥去,画像亦是泯入尘埃!

※※※

三天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萧布衣三天内,倒是兢兢业业的准备祭天之事。三日后吉时,社稷坛旁早就准备好了一切,就等越王前来祭天祈福,保佑大军出征平安。

这次出军多少有些怪异,王世充已经早早的出军,然后再是祭天祈福。不过王世充和段达、刘长恭二人不同,二人着急送命,王世充虽是看起来谄媚奸诈,但用兵却是极为稳妥。前方军情来报,这时不过才是过了偃师而已。

社稷坛设立在太微城中,都城建筑多有规矩,一般都是遵循前朝后寝,左祖右社的规矩来建造,是以东都的太庙在太微城东南角,社稷坛却是在太微城的西南角。

越王祭天祈福,是为社稷着想,所以要在社稷坛主持祭天之事。

萧布衣本对此一无所知,好在太常少卿万通达明白一切,他只要吩咐下去,自己负责监督即可。望着高大的祭台,萧布衣心中突然涌起奇怪的感觉,他想起了洛水的无遮大会!

那时候是他和樊子盖主持,他也不过是走个过场,结果是杨广遇刺,假陈宣华身死,裴茗翠也因此获罪,贬往江南。自此大隋一蹶不振,如今樊子盖已死,社稷坛周围乐声低沉,满是凄凉。

这次社稷坛四角分列僧、尼、道士、女冠四种人念佛诵经,循旧法行事。这些人都是道训坊之人,由万通达来挑选,都是以往宫中祭祀常备之人。

社稷坛东南角是京都的乐师,这时候鼓乐响起,让人心情宁静。乐师之外才是卫府的精兵,分四角把守,乐师正前却有口黄钟高悬,庄严肃穆。

乐声弥漫,悲凉的感觉愈发的强烈,萧布衣轻轻的摸了下腰间的单刀,却是放松了精神,这时候黄钟突然一声大鸣,刹那间,万籁俱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