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二九节 迷雾(第2/4页)

萧布衣有些苦笑,暗想你和我讲这些有什么作用,我求的不是这画的精妙之处,而想知道作画之人,不过他习惯倾听,却不打断。廖凯却看出萧布衣的心思,咳嗽声,“立德,萧将军事务繁忙,我们有时候就要长话短说,再说萧将军眼下只想知道作画之人是谁。”

阎立德犹豫片刻,“其实我说的并非废话,寻常画匠只求肖形,务求画人画物惟妙惟肖,自以为已臻至高境界,却不知道高手作画,不以肖形,却以通意为主。一幅画像若是画匠来画,最多是相像,可若是高手来绘制,当能绘出胸中的抱负,气质性格,这才是上品。大匠,这和建筑一样,寻常人到了东都,只知道东都宏伟壮观,让人陡升敬畏心理,却少有人知道当初大匠宇文恺喻用天人合一理念,引洛水贯都,以象天汉,横桥南渡,以法牵牛。可若理解宇文大匠的匠心独具,自然能看出更深的道理。”

廖凯听到他以宇文恺做例,终于点头,“你是说这幅画蕴含极为高明的道理?”

阎立德凝望那幅画道:“我只知道画像之人胸中蕴含极远的抱负,这个很难解释,但却是我心中的感觉。这人一幅画竟然能通意如此,实在是让我望尘莫及。”萧布衣暗自点头,心道这个阎立德并非无的放矢,他也正有这种奇怪的感觉。

廖凯径直问,“那立德可知道东都有谁能画出这种人像来?”

阎立德苦笑,“最少我是画不出。”

廖凯摇头,心道你说了半天,敢情都是废话。阎立德却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我虽画不出,可据我所知,最少有两个人能够画出。”

萧布衣终于来了精神,“哪两个?”

“一个是家父。”阎立德犹豫道。

萧布衣看看阎立德,又看看史大奈,暗想自己不会看相,可也觉得这二人绝对没有血脉关系,又看了眼廖凯,廖凯明白萧布衣的意思,苦笑道:“阎大人前几年已经过世。当初他率人去追兵部侍郎斛斯政,后来回归的途中……染病身故,实在让人扼腕。”

阎立德脸上也露出黯然之意,却轻声道:“据我所知,还有一人多半能画出这幅画来,他就是朝散大夫展子虔,不过展大人也是早在十年前就已经病故,后人都已离开东都,到现在没有人知道消息。”

萧布衣微有失望,却还是含笑道:“不过我还多问一句,这画上之人可像展子虔大人吗?”他没有问阎父,知道若是像阎父,也就不用这么多话。阎立德和廖凯一齐摇头道:“绝对不是!”

“两位大人辛苦了。”萧布衣有些苦笑。

等送走阎立德、廖凯后,萧布衣并不气馁,拍拍史大奈的肩头道:“大奈,不着急,慢慢来。”

史大奈心中感动,不会说什么,只是重重的点头。

正待收起画像的时候,老五已经快步走了进来,低声道:“萧将军,你让我跟踪之人已经找到了落脚的地方。”

萧布衣知道他是说文宇周,虽好奇他为什么到东都,却还是觉得二人的关系八杆子打不到,文宇周应该对他没有什么而已,“他最近做什么?”

“他一直居住在通远市集的平安客栈,早出晚归,很多时候都在李府附近走动。”老五回道。

“哪个李府?”萧布衣皱眉问。

“李渊家眷的府邸。”

“他难道认识李家的人?”萧布衣喃喃自语,暗自琢磨宇文家难道和李阀有什么恩怨,是以文宇周才在李府附近徘徊不去?不过李渊留在东都的都是家眷,又怎么会和文宇周有什么关系。老五这时候的目光却投在了画像之上,脸上突然有了古怪。萧布衣斜睨到老五表情异样,不解问,“老五,怎么了,你认识画像中的这个人?”

老五摇头,“不认识,老三说要找人,我也一直没有看到过这幅画。不过……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萧布衣精神一阵,“你说。”

老五凝望着那幅画,指着那人的脸,“你们看,这人的头向左望,于是露出了右耳。”

卢老三笑起来,“老五,你跟踪糊涂了吧,这不是废话吗?”

萧布衣却是看着那人的右耳,突然伸手轻轻抚摸下,沉声道:“画像中这人右耳根部好像有细微的伤疤?”他虽是看出这点,却还是不明白老五的用意,暗想这人绘画如神,又像是对自己极为了解,就算一道伤痕都要画出来。

老五点头道:“萧老大果然看的仔细,不过若是寻常人来看是道伤痕,我看却是有极大的不同,我觉得画上这人是易容了!”

他此言一出,众人先是好笑,后是骇然,更多的却是不信。萧布衣讶然道:“易容,画上的人易容?”老五的提法实在骇人听闻,也难怪萧布衣也要吃惊。不过一想到老五本身是个易容大行家,萧布衣倒信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