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七二节 七伤(第3/5页)

裴蓓望了萧布衣一眼,低声道:“好人有好报的,萧大哥向来如此,只有我这种恶人才会有恶报。”

乐神医含笑道:“姑娘能想到这点,本性总是不差。其实我想姑娘对我们五斗米教多有误解,鬼卒祭酒之流不过是增加神秘威严而已,你要知道做鬼远远比做人要艰难的多。至于姑娘说的什么鬼史惩罚,无非是教门徒信不欺诈,五斗米教设有静室,做门徒思过修善的地方,鬼史并非传说中的刀山油锅,无非是为教徒排忧解难,解决心头之病而已。”

裴蓓还没有说什么,萧布衣吃惊的却差点跳起来。

乐神医望向萧布衣道:“小兄弟,不知道你有什么见解?”

萧布衣摇头道:“没有,我只是觉得这个方法也是新鲜。”其实萧布衣听到乐郝石说到静室鬼史的时候,居然很自然的想起西方的告解室,他差点想说这个张陵要不是也是和自己一样,穿越到了那个年代,而且把西方的忏悔搞了过去,专门解决门徒的心理问题,如果不是这样的话,那张陵也是个天才,千百年前不但要解决百姓的穷苦,还注意到解决百姓的心理问题。

乐神医笑笑,继续说道:“至于姑娘说的鬼史惩罚,老夫是从来没有见过,张系师在巴蜀之时,虽逢汉末天下大乱,可巴蜀却是民夷便乐之,就算张系师降了魏武帝后,五斗米教非但没有消亡,反倒在北方大盛,可见五斗米教的深入人心。”

裴蓓奇怪道:“你把你们五斗米教吹的神乎其神,可为什么我现在听到的都是恶名?”

乐神医伸手从地上拾起葛根的枝干道:“这位姑娘,你看这枝干上有什么?”

裴蓓只是看了眼,“有个虫子,小小的,黑黑的,这是什么虫子?”

见到萧布衣和乐神医都是在笑,裴蓓不解问道:“我说错了什么,这就是有个虫子嘛?”

乐神医叹息一口气道:“小兄弟,你又看到了什么?”

“除了虫子外,这枝干长的倒也繁茂。”萧布衣回道。

乐神医脸上激动之意一闪而过,收回枝干的时候已经恢复了平静,“这就是小兄弟和姑娘的区别。姑娘看到的只是枝干上的虫,就像百姓见到害群之马般,只有小兄弟这样的大智慧,才能看到另外的一重境界。而张天师开创五斗米教,宣扬太平之道,不急不躁,更是罕见的大智慧。”

裴蓓并不恼怒,微笑道:“原来如此,萧大哥本来就比我聪明的,我是小女人,目光短浅了。”

“聪明人是懂得装笨的。”萧布衣回以一笑,心中却寻思,这个乐神医看起来不是多话之人,为什么对自己不厌其烦的解释五斗米教的由来。他主动要求给自己把脉,又问自己从何而来,到底有什么深意?陡然间想到安伽陀曾经把脉说自己是个死人,萧布衣心中凛然,暗道难道一些人真的有什么办法判断出鬼上身的情况,乐神医方才把脉之时,难道已经发现了自己的身体的异状?当初安伽陀狂呼他们会找到自己,他们难道就是五斗米教,可是他们找自己做什么,因为天机?萧布衣脑海中一团麻般。

乐神医放下树枝,怅然道:“可惜这世上像小兄弟这种人实在少之又少,无数人被眼前蝇头小利所迷惑,失去了主张或主见,只知道人云亦云。”他说到这里好像想起了什么,脸上有些凄然,“张系师之后,五斗米教虽然愈发繁盛,可惜大道不传,少有人知。再加上五斗米教实在深入人心,这才每每起义之时,都借五斗米教之名,历代朝廷对此向来是深恶痛绝。再加上传教太广,难免有作奸犯科之辈,也就是败坏了五斗米教的声誉。你们也应该知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过了多年,也就变成了姑娘眼中恶行。南北朝初年,世家大族出身的北派寇谦之,南派陆修静整顿南北天师道,基本撇弃五斗米教原本的宗旨,不提五斗米教,推崇天师道,极力的修善和朝廷的关系,禁止犯上作乱,这才让南北天师道终成一统,只是在我看来,天师道是天师道,已经和五斗米教截然不同了。”

他说到这里,轻轻叹息一口气,“老夫在这里行医多年,有个规矩,凡是求医之人,必要亲自登门。这看起来是老朽的狂妄,其实却是大有苦衷。想我若是可以出乡,以老朽的医术,不是吹嘘,齐郡宋城一带当有薄名,只是这名声一来,哪个高官大员有个头痛脑热都会找我,这酬劳想必不少,可应酬更多,如此一来,却是耽误了真正看病之人。大黄挡路,也是此意。别看它不过是个畜生,可却知道谁是真正的求医而来。老朽老了,不能云游四方济世,只能竭尽自己的心力做些对乡里力所能及的事情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