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九节 大祸临头(第2/6页)

“在我看来,置身事外,及早抽身方为良策。”袁岚缓缓道:“布衣,朝廷的泥水很深,你得到的远比失去的要多。”

萧布衣问道:“袁兄此言何解?”

“我们边走边谈。”袁岚说道:“我知道你还要赶着去修文殿。”

萧布衣点点头,和袁岚并辔向东城的方向驰去,一路上行人匆匆,天寒地冻,萧布衣觉得脸上微凉,伸手摸去,才发现雪花飘飘,这是他到东都的第一场雪。雪下的有点晚,可在一些人心中,还是下的太早,萧布衣不知不觉想起了那些以水为生的百姓。

袁岚不知道萧布衣的心思,马鞭一指路人道:“世人熙熙,皆为名利,纵是高位,又能如何?一朝天子一朝臣,圣上身边的大臣饶是权势遮天,最多不过是十数年的光景。”

他说此大逆不道之言,一方面是对萧布衣极为信任,一方面却是在表达着对萧布衣的信任。

萧布衣缓缓点头,“袁兄说的不错。”

袁岚微笑道:“布衣聪颖非常,为人却是低调,事无不成,在可敦眼中已是栋梁之才。你得可敦和裴阀的赏识和推荐,都以为你一到东都,多半加官晋爵,一马平川,其实我早知道不然。”

萧布衣没有想到袁岚谈吐不俗,想起他对宇文化及都不畏惧,倒头一回想要了解汝南七家,尤其是这个袁家的背景,“愿听袁兄高见。”

袁岚并没有什么得意神情,脸上现出少有的凝重,“圣上身边红人如碧海潮水,起起伏伏,都道花无百日红,人也是如此。两裴一虞布衣想必已经知道,一个是黄门侍郎裴矩,也就是裴茗翠的亲生父亲,另外一裴就是御史大夫裴蕴,而一虞指的就是内史侍郎虞世基。”

萧布衣点头,“裴阀两人身居高位,怪不得势力滔天,我想能和他们抗衡的势力并不太多吧?”

“布衣你若是这么想,那可是大错特错了。”袁岚摇头道:“裴阀是新阀,高处不胜寒,实为圣上专门提携出来对抗旧阀士族大家之用。”

见到萧布衣的愕然,袁岚沉声道:“裴阀虽有两人在朝中占有高位,得到圣上的宠幸,裴矩更是奇才中奇才,张掖西域方面搞的有声有色,这些年,朝中的地位根深蒂固,隐约有凌越李阀之上的趋势,可你莫要小瞧了旧阀的势力。”

“我对这些倒是不懂的。”萧布衣自嘲道:“不过我倒知道李阀中,李敏,李浑都算是了不起的人物吧?”

他说道李敏李浑的时候,想起了唐高祖李渊执大旗的窝囊相,不知道心中什么滋味。他还想去抱李渊的大腿,可是眼下看来,李渊还不知道要抱谁的大腿!

袁岚点头,“这些年来,李敏,李浑,李善衡这些人都是李阀的中流砥柱,不过他们权势太大,更有先帝御赐的免死铁券,一直都是惹当今圣上的忌讳。所以要说权利他们或许很大,但是红人却是说不上,圣上亲力扶植起裴阀,就是为了抑制他们的势力,圣上开科取士,不但是为了抑制李阀的势力,更是为了打破旧阀在官场的垄断。朝中七贵负责选拔官吏,其中除了两裴一虞外,还有纳言苏威,左翊卫大将军宇文述,左骁卫大将军张瑾三人,可都算是迎合之辈,也算得上圣上的亲信。”

萧布衣暗自数了下,不解问道:“袁兄,说是七贵,怎么只有六人。”

袁岚‘哦’了一声,笑了起来,“布衣果然细心,其实本来还有吏部尚书牛弘,吏部本来就是掌管官员升迁任免,不过牛弘已死,圣上一来伤感牛弘病逝,又怕别人权势太重,这位置也就一直空了下来。说是朝中七贵,负责任免官员的只有六人,可这六人中,权倾朝野的李阀一个都无,可见圣上对李阀的忌讳。”

萧布衣不解道:“我只知道天子已是一国的绝对权威,还不知道他也怕别人?”

袁岚摇头道:“看起来布衣你对庙堂之争的事情真的一点不知,从汉末开始,门阀之乱一直都是各朝天子的心腹大患,你没有门阀的支持得不到天下,可你得到了门阀支持,却要防备他们随时颠覆你的权利,另立他人。当年文帝取得天下,宇文阀可以说是有极大的功劳,可是他一登上天子宝位,就以各种借口诛杀宇文阀,不过几年,宇文阀已经被他杀的一干二净。可饶是如此,先帝和圣上对付旧阀也只是找借口而已,却不能轻易动李阀一根毫毛。当初杨玄感叛乱,纠结的都是旧阀子弟,圣上虽然诛杀无数,可最后怕牵扯太广,很多还是不了了之。他忌惮李阀,却不能动,只是怕动了李阀,惹天下旧阀畏惧反叛,那就是一发不可收拾了。”

“袁兄说宇文阀被先帝杀的一干二净,那宇文述呢?”萧布衣问,也为杨广感觉有点悲哀,都说天子金口玉言,一言九鼎,他却是受制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