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七节 赌命(第2/6页)

虞世南听了萧布衣的法子后却是眼前一亮,不等说什么,萧布衣已经含笑道:“若说只是出一卷书,我的提议当然是个笨的不能再笨的法子。可我的法子适合一个正本却有几百卷几千卷副本的时候,如果圣上真的有一天让我们一卷书重复写个几千卷出来,难道我们要找几千个人同时开工?”

众人沉默下来,面面相觑。萧布衣说的虽然极端,可谁都知道圣上天马行空,这种现象也不是没有可能。

“再说我们辛苦一场,一卷新书出来,不过手抄个几十卷,到处藏一本,百姓根本看不到我们的功劳。”萧布衣又道:“这样一来,几十卷和几百卷印出来没有多少区别,要说普及方面嘛,还是可以考虑下。”

虞世南有些激动道:“萧兄果真高见。”

萧布衣倒不激动,只是继续道:“这种方法的优点很多,一个很主要的优点却是,只要雕版无误,就可以保证副本无误,那印刷出来书卷连我们校书郎,正字什么的都不用了,岂非天大的好事?”

众人面面相觑,觉得校书郎正字都不用了,你也就没有了事做,那有什么好的?他们当然不知道萧布衣不想做这个校书郎,当然觉得取消了好。

虽不明白萧布衣的念头,可众人再望萧布衣的眼神已经大大不同,这小子的点子异想天开,可是仔细想想,实在是高妙的不得了,饶是秘书郎虞世南沉稳非常,这刻也是兴奋的有些发抖。

萧布衣心中好笑,这个方法在他眼中不足为奇,不过知道活字印刷是宋朝发明的,他就留了一手,只想试试水。任何一个新方法的推行,甚至变革,都有着常人难以想像的阻力,包含不适应,不习惯等等。一个校书郎就当先出来质疑,“我想萧兄多半忘记了一个致命的问题。”

“哦?”萧布衣不知道有什么致命问题。

“我们刻上去的字是正的,如果印出来,我只怕是反的。”那个校书郎洋洋得意的说道:“这样印出来的书卷有谁看的懂?可要是刻反的字在木板上,我只怕实在没有几个工匠有这种本事。”

萧布衣叹息一声,心想黑瞎子它妈和你一样,都是笨死的,“这是个小问题,我们只要把书稿写好了,字都是透纸的,我们把有字的一面贴到板上,让工匠依葫芦画瓢,就可以反着来刻,印出来的不就是正的?这样工匠不要说有什么本事,就算不识字也没有太大的问题。”

那个校书郎一张苦瓜脸,只是发愁没事做是否这个职位会取消,秘书郎虞世南却是激动道:“此法大为可行,萧兄果有大才。”

萧布衣一听到有才两个字,心里又‘咯噔’下,只好谦卑道:“我这不过是点不成熟的想法,算得上什么有才,秘书郎太抬爱了。”

虞世南却是摇头,“萧兄此言差矣,以我的判断,萧兄的这个想法如果能够应用实践,必定成为流芳千载的事情。这个方法一改手抄之弊端,定能造福世人,读书也不再是少数士族子弟才有的权利。”

他兴奋莫名,萧布衣倒是有些奇怪他的反应。众人见到秘书郎对这个方法极为推崇,都是不好说什么。虞世南官虽不大,可兄长虞世基那可是权倾朝野,没有哪个敢得罪。

萧布衣被他大帽子扣过来,倒有些后悔,只想又把那个云游四方的教书郎中抬出来,可不等他有所托词,一个声音从身后传过来道:“萧校书,你在这里最好。”

众人扭头望过去,见到的竟然是秘书监柳顾言,不由都是肃然施礼,柳顾言三缕长髯,面容清癯,本是沉稳大员,见到萧布衣却是有些兴奋,他身边跟着的正是通事舍人黄仆江。

萧布衣见到黄舍人向自己眨眨眼睛,隐约兴奋,不明所以。黄舍人却是当先说道:“萧布衣,虞世南接旨。”

这次他并没有展开圣旨,只是口谕,见到萧布衣和虞世南上前,宣道:“萧布衣,虞世南四方馆候驾,钦此。”

萧布衣和虞世南对望一眼,见到彼此的诧异,却都是应道:“臣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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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都四方馆,位于紫微城南的太微城内。如从城南主城门建国门进入,经东都天街,过天津桥后,从太微城端门进入不远处就是四方馆。四方馆气势依旧恢宏,装饰更是华丽。

萧布衣慢慢发现,自己的确是井底之蛙,当初在山寨的时候,只为几十吊为难,到了马邑后,见了裴阀的奢华,四十两金子已经让他难以取舍。可是到了东都后他才发现,那一切实在算不了什么。东都外郭大员的宅邸他虽没有进入过,可是只是修文殿观文殿两殿就让他见到了什么是真正的奢侈。只是殿前为了取暖燃烧的火焰山烧的檀香,每天都可以换成相当数量的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