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二六章 潜龙(第2/3页)

只见裕王一脸不舍道:“还没座多会儿呢,吃了饭再走吧。”

高拱苦笑道:“臣下现在不是王府讲官,多待下去容易惹人闲话啊。”

裕王最听师傅的,闻言虽然还是依依不舍,却也不敢再挽留。

高拱便与裕王起身,沈默三个也跟着起来,却被他阻止道:“三位留步,不老远送。”三人知道他俩有体己的话要说,便识趣的没有跟出去。

高拱与裕王走到院外,到了左右没人的地方,他小声嘱咐道:“殿下,您切莫怠慢了那沈江南,此人可是我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给您拉过来的。”

“哦?他很厉害吗?”裕王有些不以为然道:“看着很年轻的样子,比我还小一些吧。”

高拱摇摇头道:“殿下,切不可以貌取人。我原先跟您说过的话,您都忘了吗?”

“什么话?”裕王不解地问道:“您跟我说过什么?”

高拱心说,这位爷什么都好,就是整天不知道在想些啥,跟他说什么都不往心里去,便叹口气道:“他是陛下看重的人……”

“哦……”裕王有些心不在焉道:“我知道了。”

高拱只好下猛药道:“他有一手青田神算堪比刘伯温,可以未卜先知,为殿下趋利避害!”

裕王的双眼一下亮起来,激动道:“有那么神吗?”

“就是那么神!”高拱重重点头道:“我已经领教过了,确信无疑。”

“那太好了!”裕王终于来了兴趣,道:“我可得好好问问他。”

“对嘛。”高拱笑笑道:“想成大事。就得礼贤下士。”

“我晓得了。”裕王开心地笑道,他都有些迫不及待,想要会会那个沈默了。

高拱心中暗叹一声,觉着自己的教育着实失败,为什么就教不出个真正的王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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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高老师一送走,裕王便兴冲冲回到正殿,对等在那里的陈以勤和殷士瞻道:“陈师傅、殷师傅,你们的课先往后排排,孤先听沈师傅讲一堂。”

陈以勤和殷士瞻有些郁悴,心说白等一上午,一句台词都没有,光给人给人当背景了。心里虽然不快,但也只能来日再找回场子,现在也只有怏怏告退了。

大殿里只剩下裕王和沈默两个,裕王对沈默道:“沈先生请移步书房。”

“是。”沈默便跟着裕王,转到后院的书房中,裕王在主位上坐下,沈默向他行礼后,坐在了对面的讲台后,略一思考,他淡淡问道:“微臣奉皇上圣旨,为殿下侍讲《孟子》,不知殿下对这本书的体悟如何?”

“哦,已经跟着高师傅学过了。”裕王耐着性子道:“虽不敢说精通胜任的微言大义,但也算是倒背如流了。”

“很好。”沈默微笑道:“孟子之言,对君王来说,无异于暮鼓晨钟,每一句都值得反复深思,才能警醒补过、好仁恶暴。所以虽然殿下已经滚瓜烂熟,我们还是有必要温故知新的。”

“先生说的很有道理。”裕王笑笑道:“不过比起《孟子》,孤王还有更感兴趣的问题,想要问问先生呢。”

“殿下请讲。”沈默淡淡笑道。

“听说你通阴阳,晓八卦,能未卜先知?”裕王好奇问道。

“这是谁在编排我?”沈默哑然失笑道。

“是高师傅,他说你算命可准了。”裕王道。

沈默笑道:“下官可没有未卜先知的本事,不过是会些相面的皮毛而已,高大人实在是谬赞了。”

“相面?那也很厉害了。”裕王有些小兴奋道:“先生快给孤看看。”

沈默知道不露一手。是镇不住这王爷了,便笑道:“先请殿下恕在下失礼。”

“我这人很随和的,平时你盯着我看都不要紧。”裕王笑道:“快看吧。”

沈默这才将视线移到了裕王脸上,见他面色黄中发白,眼袋略略浮肿,双眼没有神采,嘴唇也有些发青。再看整个人身体消瘦,腰也有些佝偻,坐在那里左肩上耸,膝部紧靠,双腿呈外八字形,看上去有些拘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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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裕王上上下下打量一遍,沈默便对这个人的性格情绪和健康状况,做出了初步的判断,看他的坐姿,显然是个比较谨慎软弱的人,这种人善于听取别人的意见,但本身决断力特差,说白了就是耳根软,没主意那种,也缺少男子汉的气魄。

根据唐顺之的理论,有这样坐姿的人,即使是一个男性,他也是比较女性化的男子,如果你对他有过多希望的话,其结果多为失望。但反过来,如果你能强势些,便可以控制他,而不必担心会遭到报复,哪怕他是你的上司。

心下拿定主意,沈默淡淡道:“我实话实说,殿下切勿见怪啊。”

“就要听您的实话,光说好听的有什么用?”话虽如此,裕王还是有些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