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火中莲 第一八零章 八个老豆(第2/3页)

石猛面色已经非常不善,刚要出声斥责张四狗的无耻,却听秦雷叹口气道:“老张,这件事情你虽然做的不对,但除了泉下地那六位,没人有资格指摘你什么。”石猛见王爷给这事定了性,只好把到了嘴边的话,重新咽下去。

张四狗抬起头,讶异地望向秦雷,他本以为秦雷要么站在道德地高度上呵斥他一顿,要么像看蝼蚁一般不做任何评价。

使劲抹一把泪水,张四狗惨笑道:“从那以后。这八颗豆子就像长在俺心里一般,日日夜夜硌的俺吃不下饭、睡不着觉,既想留在军营为他们报仇,又想趁早把自己了解了拉到。很长一段时间,俺都快疯了。”

秦雷不带任何嘲讽地看着他,轻声道:“在那个时候,孤相信。自己也说不定会你做一样的选择。”

张四狗张大眼睛望向秦雷,听他接着道:“是坦坦荡荡、不做任何挣扎的死去。还是饱受心灵鞭笞的活着,这本身就是一个问题。”

秦雷将视线投到舱外黝黑的夜色中,轻声道:“孤王何尝不是处在煎熬中?孤知道自己每下一道命令,便不知有多少家庭破碎,多少无辜受罪。你们是经过上月荆州府大捕的人,应该知道这一点。”这话也是对石猛说的,他忙凝神静听。

张四狗和石猛一齐点头。那一夜,每逮捕一个弥勒教徒,他地全家、甚至还有无辜的街坊也跟着遭殃。

秦雷地面容像夜色一样沉寂,他接着道:“孤不想说这样做给江北带来多少多少的好处,绝对的利大于弊之类的套话。孤只想说……”

秦雷顿了很长时间,才缓缓道:“我真的很痛苦,每当想到那些枉死者的冤魂,我就感觉双手占满鲜血。一闭上眼,仿佛他们就要向孤索命一般。孤不想杀人、不想背上血债啊……”

说着自嘲笑道:“咱们三个都失眠,可谓同病相怜啊!”

石猛本以为只有自己如此,他瞪大眼睛望向秦雷,心里登时好过多了。

张四狗却静静地听着,希望能得到医治心灵疾病地办法。

秦雷视线扫过神态各异的两人。目光突然坚决道:“但是若给我重来一次的机会,孤还会选择这种煎熬,下达这道命令。”

一道闪电划过张四狗的心田,他自问道:若是给我一次机会呢?我会如何做呢?心里很快有了答案,再次出千。

秦雷把目光转向石猛,石猛感觉仿佛被两道利剑直插心田,动都不敢动一下,耳边响起秦雷特有的磁性声音:“为什么孤受尽折磨却绝不后悔?因为孤觉得值!”

“自从你们叫我‘教官’的那天起,孤就再也不是一个人,孤就是你们所有人。你们这些将忠诚信任、身家性命全部压到孤身上的人!”其实随着日子久了。何止当初的几百人。

秦雷拳头攥得紧紧地。依旧目不转睛地盯着石猛,早就把一边的张四狗抛到了九霄云外。

“所以孤每时每刻都提醒自己。无论做什么事都不要由着自己的性子,而是要考虑对这个王府、对你们这些信任我、依赖我的人有没有好处!”

说着又有些萧索道:“至于孤的个人感受,那都是虚幻,而生活,是真实地。”

石猛的虎目中蕴着泪花,喉头一阵阵的颤动。作为秦雷心腹中的心腹,他除了秦雷到底喜不喜欢乔云裳不知道外,其余事情全部了如指掌。他怎么会不知道秦雷一旦倒台,自己和婉儿、还有那三个族兄、馆陶、许戈、沈冰沈青等等,所有这些追随他的人,便会跟着灰飞烟灭。

只有秦雷好了,他们才会好,秦雷不好,他们便更不好。就是这么简单。

而秦雷的处境,看似风光无限,实则凶险无比。朝堂大佬视他为弃子,兄弟们还要明争暗斗,隐在暗处的血杀也不知何时发动致命一击,南方他在还好,若是一离去,那被他压着的矛盾定然有会爆发出来。等等等等,这些都需要秦雷去应付。现在可以说是秦雷最疲倦、最伤神、也最需要帮助的时候。

朱贵和程思远帮着捣了樊城、搅了弥勒教的盛会,还将首脑一网打尽。石勇和解无忧更不用说,拿下麦城居功至伟。而他地搭档马南也拿到了荆州城所有或明或暗地弥勒教徒名单,尽管马南很大度的说成是两人共同取得地,但实际上怎样他心里清楚的很。

而自己这整日自诩隆郡王府第一大将的家伙做了什么?把误打误撞抓到地至善往王府里一送,便心安理得的赖着不走。后来好不容易又办一次差。却又萎靡不振到现在,还要让王爷分神开导。

想到这石猛从胡凳上划下,普通跪在地上,呜呜哭了起来。

“噤声!”秦雷诈唬一声,石猛的哭声便戛然而止,但秦雷没让起来,他就老老实实跪在那。连头都不敢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