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四一章 江山如棋(六)(第2/3页)

帘儿抿嘴一笑,低声对她调侃道:“小妮子春心又动了?”

“你胡说!”小雨脸一红,低下头嘟嘟囔囔道:“说别人,自己不也一样吗?”

“娘,什么叫春心?”身旁的小李焕奶声奶气问道。

“娘说错了!”正练字的李庭月耳朵却竖得老高,她扭过头,一本正经地纠正道:“现在是冬天,应该说二娘的冬心动了才对!”

“去!去!去!写你的字,小孩子插什么嘴。”小雨的脸臊得通红,轻轻在她小屁股上拍了一巴掌。

李庭月脖子一缩,吐了一下舌头,又继续回头写她的字,帘儿缝下最后一针,用牙齿将线咬断了,这才叹了口气对小雨道:“听说皇上免了李郎下月的述职,再说惊雁又有了身孕,恐怕他不会回来了。”

“谁说我不会回来?”皮帘一掀,李清笑吟吟地从外面大步走进,屋里的人一下子都呆住了。

“爹爹!”李庭月第一个反应过来,她将笔一丢,张开臂膀向父亲扑去。

李清蹲下,一把将她抱起,硬刺刺的胡茬子在她小脸蛋上猛亲,“我的妞妞,爹爹想死你了。”

“爹爹,你又在我睡着时走了。”李庭月眼一红,泪水在眼睛里打转,她忽然死死地搂着爹爹的脖子,抽抽噎噎哭了起来。

李清急忙轻拍她的后背,连声哄道:“爹爹保证以后再也不和妞妞分开。”

“爹爹,你说的是真的吗?”

李庭月破涕为笑,伸出粉嫩的小指头,“要拉勾保证!”

“保证!保证!”李清慌不迭地伸出他又粗又黑的指头,和她郑重其事地拉了拉勾。

“李郎,你、你怎么回来了?”帘儿又惊又喜地抱着儿子走过来,探头向他身后看了看,诧异地问道:“惊雁呢?难道你把她一人丢在安西了吗?”

“她在龟兹,身子不便,有人照顾她呢!”

李清脸微微一红,腾出一只手向儿子抱去,不料小家伙却害怕地望着他,拼命向娘的怀里钻,眼看躲无可躲,他终于‘哇!’地一声,张开嘴大哭起来。

“李郎,他可能不认识你了。”

帘儿慌忙将他递给小雨,又上前将女儿放下地,这才过来替丈夫脱下外裳,问道:“你这次是回来述职的吗?”

“不!我是来接你们走的。”李清向小雨招招手,让她上前一些,回头对帘儿嘱咐道:“只拣一些要紧的细软,今晚就开始收拾,明天一早,我便带你们走!”

当天晚上,一家人便紧张地收拾东西,一直到半夜,才收拾了几大包细软,又叫来老管家,把家人的卖身契和一些值钱的东西给他,命他在他们走远以后,再分发给下人。

次日一早,天蒙蒙亮,雪已经停了,厚厚地直齐到膝盖,百官们刚刚上朝,大街上只有一些商人和需要早起觅食的长安市民,李清和他的手下都换了装,护卫着一辆宽大的马车徐徐向明德门行去。

唐朝不象明清时对人限制得那样严格,虽然它也有一套完整的户籍制度,但它风气开放、心胸博大,对来自世界各地的人都敞开怀抱,除了一些特殊的人要予以监视,比如天宝后期安禄山的反意已露,所以唐庭便控制了安庆宗的自由,而对于放在京中为人质的边将家属,更多的是一种制度上的约束,若擅自将家属接走,就意味着一种背叛,朝廷便不会让你再继续任职,这更大程度上是一种默契,一种潜规则,而李清便是在安禄山反意越来越明显时将家人接走,他赌李隆基绝不会在此时拿他发难。

过城门也是一样,除了规模以上的军队调动必须有兵部的调令外,其他正常的往来行人,守城士兵并不过问,一行人缓缓地驶出了城门,开始加速,马车越来越快,马蹄越来越急,众人渐渐消失在茫茫的白雪世界里。

次日一早,马车出了凤翔,早已等候在关外的五百精骑,立刻簇拥着李清和他的妻女向遥远地安西驰去。

……

杨国忠吃罢午饭便来到兴庆宫政事堂内等候,他在这里也有专门处理公务的房间,他一边批阅高力士转下来的奏折,一边耐心地等李隆基从后宫过来,一般而言,李隆基会在午睡后来书房呆半个时辰。

和李清将宝押在广平王身上一样,杨国忠甚至他们整个杨氏家族都将全部希望押在庆王李琮的身上,已经经不起半点闪失,吉温说得极有道理,李隆基在对李亨打压了这么多年后,绝不可能任由李琮的权力肆无忌惮地膨胀,他的精力充沛,每晚都还能进行房事,至少还能活十年,怎么可能让李琮早早地替代他,贵妃娘娘说他动了立储的念头,这样看来肯定不会是指李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