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三一章 述职结束后(第3/4页)

李林甫叫喊半天也没有李隆基的回应,他不由大恸,仰天悲哭道:“吾家休矣!大唐休矣!”

连喊数声,一代权相咽气而薨。

……

如果仅仅从述职来说,李清的述职是成功的,他所有的计划都得到了批准,向西域的移民事宜由现任户部侍郎崔焕全权负责,西进战略已正式启动。

但他在安禄山上的策略却没有得到李隆基的赞同,他与李林甫的观点一致,如果事情无法避免,那索性就让它早一点爆发,将破坏程度降到最低,但李隆基的态度却恰恰相反,他依然想用政治的手段来解决,即使要用武力至少也要等他自己部署完毕,高力士的到来就明确地将这个信息传递给了他。

此刻,在李清的书房内,高力士忧心忡忡地给李清传达了李隆基命令,要他三日内离开长安返回龟兹,李清一言不发,他明白李隆基的意思,李隆基已嫌他不合拍,不希望他再插手安禄山的事情,所以要赶他走。

“大将军,你今天不该抖出李献忠的事情,打乱了陛下的部署,极可能将安禄山逼反,这是陛下现在不愿看到的事情。”

高力士的心情显然也不是很好,一个庆王李琮,一个鱼朝恩,都直接关系到他的切身利益,可偏偏他又无可奈何,而安禄山之事则是整个大唐的危机,也更让他烦乱。

他叹了一口气继续道:“陛下不是不想处理安禄山,但他也需要时间,你久在西域有所不知,这几年朝廷财政日渐窘迫,早说要实行的募兵制到现在还没有开始,去年裴宽上了个折子,他随意抽查了许州的三个军府,兵力皆不足三成,且武备荒弛已久,连训练的场地都长满了一人高的萆草,弓积尘、刀生锈,一叶可知秋,中原空虚啊!”

“那后来呢?皇上是怎么处理此事?”李清没有回头,冷冷地说道:“是不是将这个三个军府的都尉斩首示众,最后不了了之。”

高力士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事实上,李隆基就是这样冷处理了此事,头痛医痛、脚痛医脚,甚至裴宽的后来要求彻查全国军府的提案他连看都没有看,可看了又如何,当时左藏的钱不足三十万贯,连给杨娘娘过寿都还不够,怎么可能支付得起几千万贯的军费开支。

但高力士依然要替李隆基辩解,他苦笑着道:“可是这个,这是大唐开国时便留下来的兵制弊端,怪不得皇上。”

李清轻轻地摇了摇头,诚恳地对高力士道:“我并没有说军府败坏是皇上的责任,我当然知道军制的弊端,百姓无地,谁肯去自掏腰包当兵,还要家里供养,军府无兵才是正常,既然府兵坏了就要建新制,所以当年我开征盐税就是为了积累钱财以实行募兵制,可从天宝五年到现在,六年过去了,累征了至少也有几千万贯,但财政却依旧窘迫,钱都到哪里去了,我看征多少税也填不满那个大窟窿。”

说到此,李清微微有些怒了,“我现在被百姓们骂为李税魔,这个不提也罢!就算皇上稳住了局势,安禄山一时不反,他会削减宫廷开支吗?高翁在他身边多年,难道还不了解他吗?再过几年恐怕军备愈加荒弛,而安禄山却相反,那时兵精粮足,将士用命,高呼一声‘均田地’而万民响应,那时我大唐真的危险了。”

高力士脸色严峻,他不得不承认李清说的是事实,决非耸人听闻,但事情已经无法挽回,李隆基在这件事情上极为顽固,无人能劝说他,甚至连杨贵妃也不能。

沉默了片刻,高力士忽然低声道:“大将军,你可知道皇上派鱼朝恩到河北犒赏三军去了,应该是派他去探听虚实,或许等他回来,皇上就会改变主意。”

“现在还需要探什么虚实?”李清轻轻地摇了摇头,淡淡一笑道:“皇上这样做,无非是想让安禄山以为他尚疑惑不定,等鱼朝恩吃了安禄山的重赂,回来说河北将士忠心于皇上,那时皇上再装装糊涂,继续他的歌舞生平,安禄山造反一事便不了了之。”

李清连连冷笑道:“高翁,他是在把头埋进土里,自己看不见外面,就以为天下太平了,焉不知这就是安禄山所期盼。”

“那现在该怎么办?”高力士终于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作为对李隆基一种本能的关心,他不希望由李隆基来背负这个历史责任,现在,或许只有李清才能制止最坏的情况出现。

“你说,我能帮你做点什么?”

李清负着手走到窗前,凝望着远空,一个国家的中兴是生于忧患之中,大唐百年安靖,无论统治者还是普通民众,都早已养成了一种惰性,积弊难改,只有在灾难面前,这种社会惰性的枷锁才可能被打碎,让国家重新焕发出勃勃生机,在某种程度上,安禄山造反也未必是一件坏事,只要能控制它对社会经济的破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