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六九章 匪首的把柄(第2/3页)

“是!”

酒伙长偷偷地看了看这位沙州的最高军政首领,见他笑容和蔼,心中慢慢安稳下来,微微叹息道:“这支马匪的首领是兄弟两人,复姓荔非,皆是胡人,自幼迁到寿昌,我是看他们长大的,后来和他们一起从军,又分在一伙,大哥叫荔非元礼,力大无穷且武艺高强,老二叫荔非守瑜,一张弓百发百中,而且极善谋略,开元二十八年,和吐蕃人作战时,军队被打散了,他两兄弟也没有了消息,官府也当他们阵亡了,还给了抚恤,直到一年前,我才发现他们两兄弟竟然做了马匪的头子。”

说到此,酒伙长感慨万分、唏嘘不已,李清也为之叹息,他是领教过这两兄弟的本事,不料竟只是唐军中的两个小兵出身,看来大唐军中藏龙卧虎,只是尚未发觉罢了。

想到此,李清眼一挑,目光直刺这伙长,“这群土匪每次来你都平安无恙,莫非是那两个匪首念旧不成?”

言外之意,就是指这伙长通匪,酒伙长当然明白,顿时慌了神,连忙要跪倒,却被身后的武行素一把抓住,没有跪下去,他急道:“都督大人,冤枉啊!小人绝没有通匪,小人只是掌握了他们的习惯,才每次都侥幸逃得性命。”

“什么规律,你倒说说看?”

那伙长战战兢兢,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道:“其实平时洗劫商人都是小头目出面,也没有规律,就是下手狠,先杀人后取物,一点不容情,然后马上就离开,但若是大票,一般就是老二荔非守瑜策划,他最擅长声东击西,在你最想不到的时刻,他便来了,比如上次袭击都督那件事,佯攻寿昌城的便是老大荔非元礼,而伏击都督的必定是荔非守瑜,他们兄弟一般都是这样分工,去年有两次批安西的货物被劫,他们也是这样干的,事情就发生在我们驿站附近,这些我心里都很清楚。”

‘安西的货物?’李清的嘴角露出一丝笑意,看来高仙芝也是需要用钱的。

走了两步,李清又忽然问道:“那他们的老巢在哪里,你可知道?”

“小人确实不知,不过小人猜想,极可能在吐蕃境内。”

李清点了点头,他也是这样想的,只有在吐蕃境内,唐军才不敢越界剿匪,看来要想灭掉他们,唯一的办法便是把他们引来,引到敦煌县来,可是又怎么引呢?把四门大开,他们也不相信,那如何才能让他们相信?

李清在房间里不来回停地踱步,房间里安静极了,所有的人连大气都不敢出,忽然,李清眼前一亮,‘城墙,对!借修城墙之机让他们攻打敦煌县。’

他兴奋得拳掌相击,抬头刚要说话,一转念却又感觉其中有漏洞,他们凭什么来攻打敦煌,尤其在刚刚得手一笔横财后,明知官兵在追捕他们,更是不会轻易上当,他眉头紧锁,思考着对策。

这时,伙长低声道:“如果都督没什么事,小人便告辞了。”

“等一等!”

李清忽然想到一件事,立刻叫住了他,盯着他问道:“我最后再问你一个问题,他们兄弟还有什么亲人?”

酒伙长嘴动了动,差点脱口而出,却又死命地咬住了嘴唇,用力摇了摇头,表示他不知情,但他的细微表情变化,却没有能瞒过李清的眼睛。

他冷笑一声,“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说了,你就可以往上走一步,不说,那你就向下走一步。”

上走是指升官,下走是指地狱,那伙长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心中倍受良心和权欲之心的双重煎熬,眼一斜,他已经看见身后几个士兵的刀已经拔了出来,闪着道道寒光。

他心中一阵胆怯,一咬牙,便低声道:“我知道他们两兄弟还有个老娘,就在寿昌县……”

十日后,天热得仿佛擦一根火柴便能燃起大火,空气都凝成了透明的流云状,李清站在敦煌城头上视察今天开工的城墙加固工事,城墙下,石匠们锤锉翻飞,将一块块从大雪山运来的巨石凿成方整,而在他们旁边,一排排乌黑油亮的脊背在烈日下沉重地喊着号子,借助吊索和撬杠,将大石运送到城上。

东城墙已经扒开个大口子,仿佛一个正在换牙的小孩缺了一颗门牙似的,缺口处尚没有填土砌石,这时,只要在护城河上搭上几根长长的树木,便是一座简易的桥,可以径直冲进城去。

匪首兄弟的老娘早在十日前便被软禁,消息也早已放出风去,敦煌城与寿昌城内贴满了布告,李清相信荔非兄弟也一定已经知晓,但事实却让他沮丧,整整十日,每日派出的斥候皆空手而归,马匪们仿佛在人间蒸发一般,踪影皆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