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五章 东宫案(九(第3/3页)

说话的是陈希烈,他一见到李清,便想起了李林甫所言,自己在南诏受的苦都是此人干的,心中的无名烈火便腾腾燃起,又见李清言语锋利,毫不留情,心中更是恶他到了极点,便再也忍不住出言怒斥于他。

李林甫此时却惊出了一身冷汗,从李隆基出人意料地宣李清来对质,他便开始意识到事情有点不妙,而此时,他更看出李清的真实目的并不仅仅是为自己辩护,竟隐隐含着为杜有邻翻案的企图,杜有邻此时已被打得遍体鳞伤,若真上朝堂说是被逼供,再引出柳绩诬告之事,那自己的一番心血岂不白白流失,他刚要出面打圆场,缓和气氛,不料陈希烈却冒失插口,又给火上浇了一瓢油,再出面制止已经来不及,李林甫心中不禁大喊糟糕。

果然,李清斜眼看了看陈希烈,微微冷笑道:“陈相国,你如此心虚害怕,竟然抢在皇上之前来制止于我,难道是你逼供杜有邻来诬告我吗?”

陈希烈资格是老,虽列班左相,但论手腕和谋略却差李林甫太远,也正是这个原因,李林甫才选他来作自己的副手,无所为也无所错,空占个名额,此人最大的特点是见风使舵,原本是张九龄手下,后投靠李林甫,杨国忠发迹后又投靠杨国忠,最后安禄山攻占长安后,他又投降安禄山,被封伪相,助纣为虐,最后遗臭千年。

他每日沉溺于女色,精力透支过多,又加上年老体衰,头脑自然有些糊涂,此时被李清一激,他顿时火冒三丈,竟没注意到李林甫给使的眼色,更加厉声喝道:“既然御史弹劾你,你总是有不当之处,你却不知自省,反而想把责任推到别人身上,你这等小人,亏我还推荐于你,真是我瞎了眼。”

李清立刻抓住了他的话,跪下对李隆基恳切道:“陛下,连陈相国也认为臣有不轨之心,事关为臣的名誉,请陛下恩准臣的请求,提杜有邻来和为臣对质,若他真有证据证明臣说过此话,臣甘愿一死谢罪!”

话到这个程度,太子李亨也明白了李清的意思,他心中大喜,立刻向韦坚使了个眼色,韦坚会意,立刻上前一步对李隆基道:“既然王御史言词凿凿,言杜有邻告李将军有谋反之意,臣为出使南诏的主使,更是责不可推,臣有几件事也想和杜有邻当堂确认,也请皇上恩准。”

帝王之术的核心便在于权力平衡,自古如此,今天亦然,不仅要考虑上层贵族官僚的利益,也要解决底层百姓的民生,要平衡不同党派、不同利益集团、不同阶层的利益之争,但有一点是根本,那就是绝不许一派坐大,李隆基对杜有邻案的态度便是这样,他从李清那里知道此案是冤案,但却想利用此案来敲敲李亨,便交给李林甫严办,但昨晚李林甫的结党密会,还有刚才李林甫一党对提拔李清之事的围追堵截,朝堂之上竟无一人敢帮韦坚说话,李隆基的心态此时开始有了些转变,难怪高力士要帮太子说话,两派的力量对比确实有些过于失衡了。

今天李林甫在杜有邻一案上的表现是有扩大的趋势,这却让李隆基心生了警惕,若真牵连过多,势必会引发太子官员大规模投靠李林甫,这又是李隆基不想看到的结果。

而现在,李清抓住这个机会要为杜有邻案平反,权衡再三,李隆基便也决定就势收手,不再追究下去,借李清要为自己洗刷清白的机会,了掉杜有邻一案,同时也将李清彻底推入太子一党中,断了他独善其身的念头。

想到此,李隆基终于点了点头对李清道:“此事事关爱卿名誉,朕决定要将此事查清,还卿一个清白!”

他脸一沉,拉长了声音道:“传朕口喻,提杜有邻上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