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九章 人情翻覆似波澜(第2/3页)

李清随手接过,章仇兼琼的信不看他也知道内容,无非是劝他忠于太子,不要忘本,这个他自有主张,而家信却是他所期盼,里面有帘儿对阿婉的态度,但李清此时无暇考虑儿女私情,太子让他重新归队,若这一步走错了,那他以后就休想在大唐混了。

但若真回了太子党,不说李林甫,就连李隆基也饶不了他,为此事,他深思熟虑,已经有了对应之策。

他先将两封信一并收了,沉思了片刻缓缓说道:“韦尚书可知,皇上已经免去了我太子舍人一职,让我专职武事。”

“呵呵!李将军滇东立功,自然要高升,皇上免去你太子舍人,就是为了提升你而预先做准备,好事啊!”

韦坚嘴上这么说,心中却暗暗心惊,李清的言外之意他懂,是含蓄告诉自己皇上不让他再与东宫有关联,但韦坚老于官场,他知道皇上的想法会因形势的改变而改变,关键是李清的态度,他有没有再回太子党的打算,还有他与李林甫走得到底有多近?听说李清成婚时,李林甫和他手下的几个心腹干将都去了,有传闻说连皇上也去了,这中间又有什么关系?

他看了一眼李清,又语重心长道:“做官其实和做人是一样的,也要讲人情、讲忠诚,太子居上位,有些事情不能以常人之心来度,有些事也是迫不得已,希望你不要介意,他其实很是关心你,你不在长安,你的家人他也常派人去照看,只希望你能理解他的难处。”

李清淡淡一笑道:“李清一介小官,让太子如此挂心,实在是惶恐之极,何敢谈‘介意’二字,韦尚书太抬举我了。”

韦坚听他说得圆滑,心中微微冷笑,他身子前倾,紧紧盯住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这人不喜欢绕圈子,不妨明言,我想知道,在李将军心中到底是太子重,还是相国重?”

李清腰挺得笔直,亦回视韦坚,目光坚毅,肃然答道:“我本无功名,先是章仇大人举荐,又得太子赏识,才有机会发挥自己的能力,这些恩德,李清从不敢忘,但太子只听片面之言便认定我背叛了他,搜走我进东宫的腰牌,将我从居处赶出来,这同样让人心寒,如果韦尚书一定要我回答,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在李清心中,国家为重!”

韦坚一呆,他没料李清竟说出这样一番掷地有声的话来,心中有些惭愧,同时又有点感动,歉然道:“是我唐突了,李将军说得对,应该是以国家为重。”

李清见韦坚并没有勃然大怒,而是眼露惭愧之色,以堂堂的尚书身份对自己道歉,心中对他好感大增,便微微一笑道:“李清久闻韦尚书以实干着称于我大唐,南诏事关国家安危,需要全力以赴,不如我们一起将此事办好,其他之事将来再说!尚书大人看这样可好。”

韦坚大喜,他要的就是这句话,而且现在他已经能够肯定,李清一定是得到了皇上的密旨,只要抓紧此人,将来南诏的主动权还是在太子的手中,韦坚的脸色变得和外面阳光一样明媚,心情格外舒畅,他已经摸到了眉目。

亲手给李清将茶满上,满眼诚恳说道:“实在不相瞒,我也想将南诏之事处理好,却不知从何处着手,不知李将军的思路是怎样的?”

“尚书大人无论年纪和品阶都要远远大于我,叫我李清便是,一个小小的果毅都尉实在当不起‘将军’二字,我心中有些拙见,说出来请大人参考参考。”

李清喝了口茶,清了清嗓子,嘴角露出他习惯性的冷笑,道:“自古以来,攘外必先安内,要想将南诏之事办好,首先咱们大唐内部得齐心,然后要旗帜鲜明的摆明大唐的立场,南诏毕竟是大唐的属国,只要我们对症下准了药,何愁南诏之事解决不好。”

“攘外必先安内。”韦坚喃喃念了几遍,此话是说到点子上了,自己现在最大的问题可不就是作不了主吗?可陈希烈象一只成了精的狐狸,抓不到他什么把柄啊!

沉吟片刻却不见李清的动静,他心中若有所悟,眼一挑,只见李清正端着茶细细品茗,眼中露出淡淡的笑意。

“陈相国年老体弱,韦尚书平日里要多关心他一些,莫要病倒在异乡,误了出使的大事。”

韦坚忽然明白过来,两人目光相碰,不由会心一笑。

……

陈希烈六十出头,精通玄学,看重养生之道,他是个素食者,从年轻起就不沾荤腥,老了更是偏执,连那肉汤也不沾一星,平日只吃些蔬菜水果,南诏物产丰富,有很多叫不上名的奇珍异果,这倒对了他的味,还有南诏女子性子爽直,和中原女人大不相同,让他在床上变得年轻,一来二去,原本枯燥无味的出使生涯竟被他品出滋味来,整日里为口腹之欲和声色之娱而忙碌,以至于出使正事反倒成了副业,不过他虽然主次颠倒,但有一点却毫不含糊,那就是他才是大唐正使,任何人不得凌驾于他去和南诏接触,这是李林甫再三交代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