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章 大辽王朝的掘墓人(第2/5页)

一国之君,就怕遇不到忠于职守、敢于直言进谏的大臣。

最近朝中发生了一件令忠臣捧腹痛心的事情。永兴宫太师萧胡笃善于察颜观色,他见天祚帝喜欢捺钵捕猎,便不失时机地大谈纵禽之乐,来奉承迎合天祚帝,所以深受皇上的宠爱,最近被加封为殿前副点检。如此下去,岂不会国政隳废?大臣们都心怀忧虑。

于是萧兀纳上书进谏:“臣虽不才,有幸得以侍奉陛下,今又有幸得以伴陛下读书,臣日夜思虑,当效唐朝大臣房玄龄、杜如晦等人,尽犬马之劳,裨补圣明。

臣听说唐太宗射猎,唐俭进谏阻止;唐玄宗驾鹰出猎,韩休上表阻止;二帝无不欣然接纳。而今陛下以纵马畋猎为乐,愚臣觉得此行不宜有三,故而不避斧钺向陛下言明。我认为君臣同戏,竞相争猎,君得臣愧,他负你喜,此一不宜也;跃马挥刀,纵横驰逐,争先取胜,不顾上下尊卑之分,有失人臣之礼,此二不宜也;陛下轻万乘之尊,图一时之乐,万一有衔勒之失,如何向大辽社稷交待?此三不宜也。倘若陛下不以臣言迂腐,今后少于畋猎,勤于朝政,则是天下之福,群臣所愿也!”

天祚帝看着奏章,脸色慢慢地沉了下来。他的心里涌起一阵不快,他想,朕没当皇上之前,天天害怕耶律乙辛、张孝杰等人加害,每闻草木之声,便如芒刺在背,惶惶不可终日;而现在当了皇上,本以为可以为所欲为,谁知还是有人来管教,耳边终日不得清静,朕这一辈子咋这么苦呢?

天祚帝想起,在他从恩人萧怀忠家里接回皇宫不久,他的皇爷爷辽耶律洪基就给他请了这个整天唠唠叨叨的老师,说什么要为他“裨补圣明”;萧兀纳,这个一脸严肃、不苟言笑的老师,不是今天教诲他不要出去行围打猎,就是明天督促他读什么四书五经,再不就是告诫他以国事为重,少近女色。天祚帝恨恨地想,人生得意须尽欢!喝酒、围猎、女人,都是人生欢乐曲中高亢的音符,缺一不可呀。如今朕当了皇帝,这个萧兀纳仍然以老师的身份不失时机地唠叨,多次在大臣面前直言忤旨,天祚帝实在忍耐不下去了。他找了一个借口,将萧兀纳派出去,任辽兴军节度使。哈哈,这个差使好呀,他不是整天都在唠叨着让朕整军备战吗?那就让他去为朕备战吧!为了安慰他,也为了不给大臣们留下“忘恩负义,驱逐老师”的口实,仍旧给他保留了太傅的名号,表明他还是朕的老师。

萧兀纳离他远去了,天祚帝的耳边清静了好多。萧胡笃说得对,打猎好啊,春来草原,花红柳绿,莺歌燕舞,在大臣们的簇拥下,在一碧万顷的草原上纵马疾驰,弯弓搭箭,博虎逐鹿,多么地无拘无束!这些年来,他活得实在窝囊!就在他刚出生几个月不久,他的皇祖母就被害死了。父亲的脸上多了许多的忧郁,从此家里笼罩在一片愁云惨雾之中。每当这个时候,母亲总是报以无奈的叹息。谁知福不双至,祸不单行,没过几年,他又痛失双亲,可怜当时他还不满三岁,就在别人的家里寄养着。寄人篱下,他找不到身为皇子皇孙的优越感,而后他被召回宫中,也是胆颤心惊。

他的皇爷爷对他是疼爱的,可是疼爱的同时也潜伏着不可预知的灾祸,皇爷爷不是同样疼爱他的父亲耶律浚吗?可父亲最后也没有逃脱身首异处的悲惨命运。自古伴君如伴虎。何况,当时手握重权的耶律乙辛还在身边虎视眈眈,时刻都想要他的命。耶律延禧始终感觉到有一双阴鸷的目光在紧盯着他。在他的眼里,树影摇曳的宫殿里总是危机四伏。一到傍晚,每当听到外面的风雨声,他都会认为是千军万马向他杀来。从此他学会了噤声,学会了弯腰碎步走路,学会了躲在宫里一隅,尽量少出现在耶律乙辛的视线里。现在好了,他的皇爷爷死了,把皇位传给了他,他成了大辽国一言九鼎的皇帝。他下诏诛杀了耶律乙辛及其党羽,再也不会有人对他构成危胁。他终于可以大声说话了,也可以昂首挺胸地走路了。

于是,他开始尽情地去狩猎!祖宗传下来的四季捺钵制,真是太好了,博虎杀熊,钓鱼射雁,真是既惊险,又刺激。

萧兀纳,他现在忙啥呢?醉眼迷离的天祚帝突然想起了他的老师。管他呢,人生得意须尽欢,还是喝酒打猎吧。

内府的犀牛角不见了。这是属国进贡给大辽国的贡品,珍贵无比。看管内府的王华着急了,他睡不着觉了,如此贵重的东西,由他看管着,突然就没有了,这是要杀头的呀!

怎么办?王华在手足失措、六神无主之际,突然想起了一个人,想起了萧兀纳。王华在心里想,在先朝时,只有萧兀纳能随意出入内府,这珍贵的犀角怎么丢了呢,会不会被他偷走了。看来这事只有往他身上赖了,谁让他有随意出入内府的特权呢!再说了,萧兀纳是两朝重臣,又是当今皇上的老师,尽管他现在被贬为辽兴军节度使,但是他还是皇上的老师呀!人家的一条大腿也比自己的腰粗!但是也不能说是他偷走了,就说他借走犀角未还。偷可是好说不好听呀!王华终于有了主意,要想自己活命,只有拿他来做挡箭牌了。王华向天祚帝报告说,萧兀纳借走了犀角,据为己有,迄今未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