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4章 样子货(第2/3页)

这种盔甲极为可恶,当年戚继光就愤怒道:“……今我之盔甲,外面新表可观,内里铁叶,一片数个眼。锈烂惟存铁形,还是好的,其空落如筛子一般,敌射可透,刀砍可破……”

很多神机营战士的盔甲,就是敌射可透,平时看不出来,华丽无比,一打仗,就现出了原形。连骑弓都抵挡不了,更别说标枪飞斧了,而这种结果,就是用生命来承受。

滚滚清骑,冒着弹雨火炮,潮水般一波波前来,他们娴熟地策在马上,来了又去,去了又来,似乎永远不断。他们结队奔驰们,每次弓弦响动,就是飞蝗般的箭矢射来,雨点般的标枪投来。

车阵正面的神机营铳手炮手,已是慌乱一团,不断有人中箭,或是被标枪等射个通透,尖叫声不停,他们火炮与火铳的发射,变得散乱不堪,与清骑的对射中,竟然落了下风。

虽然外面的清骑还没有冲阵,最近的鞑子兵,只冲到战车前十数步放箭,但他们那种野蛮残忍的气息,还是可以深切地感受到。

目光所触中,他们那种恶毒的眼神,似乎不带一点人性,有若张牙舞爪的人形野兽。与他们目光一触,那些神机营战士,心下先怯了三分,而且临战的这种血腥紧张,也让各人本事,十分使不出三分来。

“装药,装弹,快射!”

军官的命令中,各铳兵手忙脚乱的装填弹药,他们虽然使用鲁密铳,火器精良,然弹药不是定装纸筒弹药,步骤繁多,而且临阵之际,死生只在眼前,个个面黄口干,心慌手颤。

各人或是引药与发射药弄错了,或是忘记下铅子了,或是铅子装得多了,或是火药装得少了,种种故障层出不穷。特别鞑子箭矢不断射来,身旁人等惨叫倒下,更让他们心烦意乱。

他们使用的是三层铳兵进退攻击战术,火铳传递战术,需要前后列的紧密配合,那种战术,在英宗时达到高峰。不过神机营荒废这么久,使用前后列传递战术,现在各人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林进思也明白这点,只让铳兵们三层进退射击。

然而清兵骑射没多久,在箭雨的威胁下,各人就慌了手脚,很多人各行其是,早没了前后层之分,一片混乱。

很多军官连嗓子都喊叫哑了,也无济于事。

“啊!”

田大阳同样慌乱无比,看靖边军打得轻松,轮到自己,才知道,想立军功,是何等的艰难。

他的方位是车阵的前翼,远远看去,漫山遍野都是吼叫的鞑子兵,他们一色的黑盔红缨,盔顶尖柱高高竖起,穿着对襟棉甲,外面布满泡钉,只有盔甲颜色不同,或蓝色,或黄色,或蓝色外镶红边。

还有一些鞑子兵甲胄更轻便,似乎只有泡钉,内中没有镶嵌铁叶,他们大多只有短而软的骑弓,没有巨大的步弓。

他们有些人手中还拿着苏鲁锭,上面挂着狼皮,那是一种类似镗钯的兵器。这些人穿着黄色盔甲,红色盔甲,或是只着皮袍狐帽,应该是蒙古鞑子兵。

与满洲兵相同的是,他们一样粗鲁野蛮,眼中满是暴戾凶残,他们吼叫前来时,田大阳都不敢看向他们的眼睛。

他们骑术更精湛,可以在马上作出种种匪夷所思动作,他们一队一队驰来,紧贴着战车前的拒枪奔过,密集的箭矢如瓢泼大雨,不断落在炮车,战车后的铳兵炮兵们身上,不时有人闷哼倒下。

就在眼前,田大阳不远处那胖嘟嘟的铳手赵家富,咽喉中箭,鲜血迸射,无力地缩倒在地。开战前他还取笑过田大阳,想不到这么快就魂归上天了。

还有一个铳手,咽喉被旋刀带出一抺血雾,倒在地上捂着咽喉拼命挣扎,想必也活不成了。

又有一个炮手,胸口被飞斧切入,他的样子货盔甲也保护不了他,伤口被切入极深,不是死亡,就是重伤。

田大阳头皮发麻,装填弹药越发的手忙脚乱,他已经开了几铳,也不知有没有打死一个鞑子,正在慌乱间,忽听陈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不要慌,你细听我的口令。”

“打开火门!”

田大阳急忙依言打开鲁密铳的火门。

“倒引火药!”

田大阳急忙从引药罐中取出一个竹管倒上引药。

“关闭火门,取发射药。”

“倒上铅子,取搠杖!”

“凝心静气,瞄准鞑子!”

陈晟一边说,一边自己的鲁密铳,瞄上了百步外一个拿苏鲁锭,挂狼皮,穿红色盔甲的家伙,他正策马吼叫,指挥部下骑射攻阵。

与他一样,他的好友鞠易武,同样瞄上一个鞑子军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