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3章 凹阵应锐阵(中)(第2/5页)

终于,他们听到一个喝令声音:“全部跪地下马,不得乱动,违者杀!”

这些剩余的幸运者哪有反抗的心思?个个跪倒地上,磕头如捣蒜:“是是,多谢爷爷,多谢爷爷!”

而这时,才有一个家丁注意到马甫名的情况,不由惨声嚎叫:“马参将的头碎了。”

……

第一排靖边军骑士奔腾地冲过溃兵,他们中一些人,刚刚使用过手铳,都快速将空铳插回马鞍的铳套,又拔出另一杆手铳。

靖边军的骑兵们,每人都配三到四杆手铳,作战条律,缓时将空铳插回,急迫时可以抛弃。毕竟在王斗心中,区区一杆手铳,怎可与百战余生的战士生命相提并论?

刚冲过这波溃兵,眼前略略一空,忽然那骑兵把总眼球一缩,在他们前方不远,正有数十个鞑子重骑策马急来。

这些鞑子兵,看盔甲,是八旗满洲正白旗的兵马,个个甲叶外露,银光闪闪。背上皆有火炎边背旗,且盔上高高红缨,竟是一色的巴牙喇兵。

他们中有几人,背上插着斜尖本色旗,是巴牙喇的壮达小头领。其中更有一个中年壮汉,穿着重甲,胸口有巨大的护心镜,手上持着一杆巴牙喇大纛旗。

把总知道,清国军律,旗主以下,都是将领亲自执旗,人视其所向而趋动。若出兵,至少甲喇章京才有纛旗,否则分得拨什库什么,只有普通的三角斜边旗。

对面的鞑子兵,是清国精锐的战士,好战的因子在把总身体激荡,他大喝一声:“全体手铳准备,杀奴!”

他们瞬间变阵,正面突击,两边包抄。

后面几排靖边军骑士,同样如此。

……

迈色,是满洲正白旗的巴牙喇甲喇章京,属清国那木都鲁氏,从小开始,他就练习骑射。

孩童时代,他的母亲,就将他用绳索绑在马上,让他适合马匹习惯。五岁开始,他就练习小弓短矢,当众驰骋,以后他一年一年长大,也成为后金,清国出名的勇士。

十八岁那年,他入选为巴牙喇兵,与他一样的,他的两个哥哥,一个弟弟,先后都成为清国的巴牙喇,马甲兵。满洲兴起来,无往而不利,就如眼前这种追击战,似乎从军以来,迈色已经习以为常了。

战斗,就会有伤亡,虽然相比明军,后金兵或清兵伤亡一向少,不过总不可避免会出现损耗。

只有追击战,才会伤亡低微,甚至出现零伤亡的可能。便若历史上的松山之战,明军溃败后,阵亡五万余人,而清兵,只误伤八人,这种对比,是非常惊人的。

追击战,敌方溃逃,没有任何建制与作战意志,他们很少回头与你拼命。当然,这是在你没有将他们逼到绝境的情况下,所以追击战,简单又困难,关键是把握一个度,这方面,迈色经验极其的丰富。

他不时策马到溃兵身后,刺出一枪,或砍出一刀,就能让他们哇哇大叫,用尽全身力气逃窜。

就算你包抄进入他们的阵列,他们也很少停下来拼命,因为你一停下来,友军就趁机跑了。逃命,不需要跑得比敌人快,只要跑得比友军快就行,这是明清双方,任何士兵都知道的道理。

而容易溃败的军队,显然军士的思想觉悟,不可能高到牺牲自己生命,而让别人逃出生天的地步。

当然,不是没有愣头青,或是不甘心的将官,想要组织溃兵,这时包抄骑兵的作用就体现出来了。迈色领几十巴牙喇兵不断包抄,他都记不清楚,自己又击溃了多少想要重新汇集的明兵,斩杀了多少强悍的明国勇士。

他甚至,快包抄到溃兵的最前方了,而且他也瞄上了前方奔逃的一股溃兵。似乎是哪个明国将官,领着一部分家丁,他们真是跑得快啊,自己等人二、三匹马不断换骑,都追不上他们逃命速度。

不过不管如何,那颗明国将官的脑袋,自己要定了,或许此战后,正白旗巴牙喇纛章京的宝座就向自己招手。虽然旗中巴牙喇纛章京有几个,实职的位子只有一个,然总有一个念想不是?只要如眼前的追击战多来几次。

不过迈色心中总有阴影,放眼明国各支军队,他都不惧,唯独几年前在巨鹿遇上那只军队……那真是尸山血海啊,自己两个哥哥,一个弟弟,往日征战重伤都没有过几次,唯独在巨鹿,他们全部战死了。

征战回去,得知消息后,额娘的眼睛都哭瞎了,阿嫩也闷闷不乐,因为疼爱她的阿珲,有好几个不在了。不单是他们家,那段时间,盛京城也是家家带孝,户户嚎哭啊。

对那只军队,迈色心情复杂,有痛恨,有畏惧,有敬佩,有谨慎,有无可奈何。他没有办法,就将满腔的火气,撒在几个看不顺眼的汉人奴隶身上,将他们活活折磨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