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两胡相争(第2/4页)

葛逻禄的牙帐位于多逻斯河下游的玄池湖畔,他们领地千里,分布在金山以南的广大土地上,最东面是大漠都督府,紧靠沙陀人的沙陀都督府,这里也是大片的草原和山地,开元二十九年十一月,葛逻禄和沙陀人爆发了严重的冲突,沙陀叶护朱邪辅国便死在这场冲突中,沙陀人死伤惨重,近千妇女儿童被掠走,成为了奴隶。

时间已经渐渐过去了九年,葛逻禄人已经忘记了那次流血冲突,在这片草原上他们繁衍后代,过着平静的日子。

这天晚上,乌云遮蔽了明月,一支由近千人组成的葛逻禄部落里十分热闹,羊儿入圈了,牛马在牲畜栏里悠闲地吃草,一顶顶帐篷中火光明亮,男女老少都围着火炉旁煮奶茶、烤羊肉,不时有一群群孩童在一顶顶帐篷之间跑来跑去,笑声传遍草原。

忽然,大地上响起了闷雷般的声音,火上的茶炉微微在颤抖,葛逻禄人面面相视,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不少人钻出帐篷,向东探望,闷雷声就是从东面传来,可是东面黑漆漆的一片,看不清远处的情形,随着闷雷声越来越响,葛逻禄人忽然明白过来,这是数千战马的蹄声。

三里外,一支黑压压的骑兵队席卷而来,三千沙陀骑兵来势凶猛,葛逻禄人呼儿唤女,拼命向西奔逃,没等他们逃出一里,沙陀骑兵冲进了帐篷区,刀光挥闪,惨叫声此起彼伏,火把投进帐篷里,霎时间火光冲天,一百多顶帐篷被摧枯拉朽般地踏平了,沙陀骑兵大开杀戒,男女老幼一个不放过,皆被一刀劈死,人头滚滚,鲜血染红了草原,除了十几人侥幸上马逃生外,其余近千人全部丧身沙陀人刀下。

七天后,沙陀人夜袭大漠州葛逻禄部落的消息传遍了北庭,也传到了位于玄池湖畔的葛逻禄牙帐,葛逻禄人大酋长谋剌黑山勃然大怒。

谋剌黑山今年五十余岁,身材中等,但肩膀却有点畸形地宽,脸上毛发蓬张,一只酒糟大鼻子,从二十年前他担任葛逻禄大酋长以来,从来都是把回纥当做葛逻禄的第一大威胁,尤其三年前,乌德鞬山的葛逻禄部被回纥人吞并后,谋剌黑山整日忧心忡忡,他知道回纥人早晚会打过来,为此,他一直在寻找新的栖息之地,他的目光投向了碎叶川,在突骑施人强盛时,他从来不敢有这种想法,可是突骑施人现在衰败了,碎叶川应该重新换一个主人了,他坚信,只要葛逻禄得到碎叶川,那里的水土必将使葛逻禄走向全盛。

为此,这几年谋剌黑山日思夜想,他的全部心思要么在担忧回纥人,要么在谋算突骑施,从来就没有把沙陀人放在心上,他们首领都被自己杀了,至今不敢逾越边境一步,但就是这个他从来不放在心上的沙陀人,却夜袭他的土地,屠杀了整整一个部落。

一种被野狗咬伤的恼怒充斥他的心中,这时,帐外传来了一个粗野的声音,“父亲,给我三千骑兵,让我去踏平沙陀人。”

一个黑影大步走进大帐,这是一个年约三十的年轻男子,乍一看他几乎和谋剌黑山长得一模一样,大脸盘,乱蓬蓬的须发,一只硕大的酒糟鼻,宽阔的肩膀,只是他的身材要比谋剌黑山大上一号,他便是谋剌黑山的长子谋刺逻多。

谋刺逻多好色如命,精力尤其旺盛,他有二十个女人,每晚要御五女方能睡觉,其次,他见钱眼开,尤其喜欢黄金,这十几年葛逻禄人从西突厥手中抢来的黄金,大半都落入他的手中,为了得到更多的黄金,他娶了一个粟特大商人的女儿为妻,他岳父帮他把各种宝石珠玉拿去大食,换成了一块块黄澄澄的金子。

谋刺逻多还有一大愿望,就是娶一个大唐的公主入帐,可惜他父亲不太赞成,使他这个愿望迟迟未能达成。

谋剌黑山正在火头上,见儿子进帐请缨,便恶狠狠道:“好!我给你五千葛逻禄勇士,给我血洗沙陀人。”

“父亲,千万不要冲动!”帐门口出现了另一个急促的声音,谋刺逻多听见这个声音,脸立刻沉了下来,不屑地哼了一声。

只见走进来一个同样年轻的男子,只有二十七八岁,和谋剌黑山和谋刺逻多长得如黑野猪似的不同,这个年轻人身材挺拔,一双细长眼,鼻子高挺,额头宽阔高耸,看得出他身上具有汉人的血统。

他便是谋剌黑山的次子谋刺思翰,他母亲是汉人,原本是伊州军户的女儿,开元九年被葛逻禄人掳走为奴,谋剌黑山见她长得有几分姿色,便将她收为奴妾,后来生下了谋刺思翰,她思念家乡,便给儿子起汉名为颜思翰,在儿子十一岁那年,她又生下了一个女儿,不久她就因产后感染而去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