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内 情(第4/7页)

那文士恭敬道:“回太师,朱高煦并未表示太多的不满,他招秋长风入帐,想必是要劝服秋长风了。”

脱欢淡淡地道:“不表示不满并不代表就满意了。三戒大师,你有观人之术,方才看了那么久,可看出什么问题了?”

他问的是案旁的一个人。

方才那壮汉装成脱欢时,案旁站有五个人,除脱欢和那文士承仁夹杂其中外,还有三个人一直默默而立。

那三个人中,最古怪的是那个蒙面秃头的人。

那人不但蒙面,而且周身上下都蒙在一件灰袍里,让人只能看到其身材中等,别的根本无从分辨。

若非脱欢提及,谁都看不出那人是个和尚,因为他虽秃头,还带了串念珠,但站在那里却没有半分和尚的样子,有的只是死气沉沉,如木雕石刻。

脱欢帐下竟有人蒙面,想想都很奇怪。脱欢却好像和那人颇熟,对那人也颇为信任。

那蒙面人终于开口,道:“朱高煦很有问题!”

他的声音哑得如同沙漠中响尾蛇张口吐舌般让人厌恶,听了便会忍不住周身战栗,而想要立刻躲避这种厌恶。

脱欢蚕眉抖动了一下,并不追问。很多时候,他高深莫测,但有些时候,他又希望不必多说,手下人就能明白他的心意。

那蒙面的三戒大师无疑明白脱欢的心意,立刻说:“朱高煦用的是反客为主之计,他手握夕照,筹码虽不多,但很是关键,他也聪明,会利用这个关键参与改命。他若能说服秋长风继续跟他一路,这就说明他借兵不过是个幌子,他真正的用意,只在金龙诀。”

脱欢满意地点点头,微微一笑。这其中道理他当然清楚。

那文士冷哼一声道:“他们太高看了自己,却不知道太师是在故意考验他们,目的是要观察他们的意向,不然何以会让秋长风看出破绽?想他们就算是孙猴子,也跳不出太师的掌心了。”他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不但减轻了过错,还把一切转错为功,捧了脱欢。

脱欢的胡子更亮,轻抚黑须平静地道:“朱高煦很是贪心,他们的命现在已在本太师手上掌握,他妄想用个夕照就加入进来还不够资格。”

那文士立即道:“是呀,太师眼下手握金龙诀和离火,艮土……”他看了三戒大师一眼,态度恭敬道:“艮土因三戒大师之故亦有了下落,不日可得。朱高煦只凭个夕照就想分杯羹,岂不是天大的笑话。”

哈哈笑了两声,见帐中无一人发笑,那文士有些尴尬,忙道:“我等都是仰太师鼻息,太师给的才会要,贪心的人,太师并不喜欢。”

脱欢满意地点头道:“承仁这话说得不错,贪心的人不会有好结果。可夕照在朱高煦手上,实在让人意料不到。”

那文士叹道:“不错,这件事真有点阴差阳错,王子本是运筹帷幄,不想却让朱高煦趁隙而入……”他提及王子的时候,脸上现出几分怪异,似钦佩,又像是畏惧。

脱欢皱了下眉头,下意识地摆摆手道:“三戒大师,你觉得朱高煦会把夕照放在哪里?”

三戒大师缓缓地道:“朱高煦在太师面前曾说过一句话,只要艮土一到,他自然会命人将夕照快马送到。这么看来,他还有手下在附近接应,夕照应该就在不远。”

脱欢点头道:“本太师也是这么想的。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朱高煦毕竟曾是汉王,应该还有死忠的手下。”

那文士立即建议道:“用不用属下派人去搜寻附近的陌生人,取回夕照?”

脱欢摆摆手,脸上又有了狐狸般的笑:“何必去搜,等他送来岂不更好。”

那文士眨眨眼睛,一时间无法体会脱欢的深意,就听脱欢道:“三戒大师,你肯定艮土会到?”

三戒大师只是答了一个字:“是!”可就是这一个字中,不知为何却包含着极为强烈的恨意,让人听了竟毛骨悚然,但那恨意却显然不是对脱欢而发。

脱欢对三戒看起来颇为信任,如得到保证一样,微微点头,突然又问:“大师如何来看秋长风、叶雨荷这两个人?”

三戒大师这次却沉默了许久,在众人均以为他不准备说话时却道:“秋长风没有出手行刺太师的打算,叶雨荷倒很冲动,几次想出手,但这反倒证明叶雨荷对金龙诀极为热切。未得到改命机会前,叶雨荷只要有一线生机就不会贸然出手。朱高煦和秋长风本来势不两立,这次居然联袂前来,也的确应该是因为金龙诀之故。因此依在下看来,金龙诀未启动前,他们还会与我们合作,但要提防他们有小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