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梦绕胡沙(6)

春梦绕胡沙(6)

唐其琛大半的重量都交付在她身上。从他搂着的腰部开始发散, 沉重感顺着经脉一路上攀, 直至他紧贴的背脊, 温以宁整个人劈成两半,靠近他的一半, 是粘稠火热的,另一半也在疯狂搅拌, 搅得她心脏狂蹦, 一下一下猛如重锤。

温以宁没再动。

唐其琛抱了一会就真的把手松开,往后挪了小半步, 看着她刚倒出来的鸡汤, 说:“我自己来。”

他端起碗就要一口喝光,温以宁挡了挡他的手, “你慢点。”

唐其琛自己都没反应过来,被她一提醒, 便不太适应地皱了皱眉。温以宁也没说话, 放了个勺子进去, “你喝这么急, 对胃也是个负担。坐那儿去, 慢点喝。”

这还真是唐其琛一个不太好的习惯。这些年的时间都是掰碎了用的,开不完的会和转不完的飞机, 中间的余留时间极少,应酬饭局虽多,但那也是费心费力的酒桌文化。久而久之,唐其琛的胃口也变得刁钻。他挑食太厉害, 食量也小,很难改了,每回都是囫囵吞枣,迅速敷衍了事,跟完成任务似的。毕竟单身久了,有些事情搁自己这里就没那么多讲究了。

唐其琛坐在客厅喝汤,小瓷勺偶尔碰着碗沿,声音和着汤香让他通体舒畅。温以宁再从厨房出来时,给他倒了杯温水,“你需不需要吃药?”

唐其琛说:“吃完了。”

温以宁还记得上回在这儿,陈医生给他开的剂量不算小,这才多久就吃完了。她忍不住皱眉,“你到底有没有去仔细检查过?”

鸡汤喝完了,碗勺轻轻放回桌面,唐其琛拿纸巾拭了拭嘴,不冷不热地说:“胃溃疡,不复发的时候就还好。”

他这种不当回事儿的态度让温以宁渐生恼火,没轻没重地顶了句:“那你一年下来也好不了几天呵。”

然后两人之间陷入了心照不宣的沉默之中。随着沉默的延长,气氛也慢慢变了调。唐其琛注视她的目光是有热度的,一个坐着,一个站着,不算近。却能被他的注视给烫没了距离。

唐其琛微微翘着嘴角,低声说:“好,念念的话,我听。”

温以宁的心就这么轻轻扯了一下。

唐其琛又指了指右边的矮柜,“那里有药,你帮我看看。”

这么一说,就是真的不舒服了。温以宁把柜子拉开,里面就放着几个小瓶子。这些都是老陈给唐其琛配的,消炎止痛为主,出差的时候他都会带上以防万一。四个瓶子已经空了三,另外一瓶也已吃了大半。温以宁把瓶身拽在掌心,低沉了好了一会,又把它给放回原处关上了柜门。

她站起来,声儿都有点紧了,说:“药别吃了,你坐着。”

她走去卫生间,把水温调到很热,手伸进去烫人的那一种。唐其琛的洗护用品倒是收拾得齐齐整整,雾霭蓝的毛巾叠得方方正正,她提高音量问:“你洗脸的是哪一块?”

客厅里的唐其琛:“白色。”

温以宁把毛巾浸透热水,又泡了一会才拧成半干。太烫了,只能指甲尖儿一点点的搓,料是如此,手还是烫得通红。温以宁走出去把毛巾递给唐其琛,“你如果疼的不厉害,就用热毛巾敷敷。”

唐其琛看着她。

“别总吃药,有依赖性,这法子我见我妈常用。”温以宁双手捂着毛巾,怕热气儿散了温度,“我妈她胃也不太好,但她没你这么严重,就是容易呕吐。她不吃药的,反正每回就用热毛巾敷敷肚子,一会儿就好了。不知道对你管不管用,你试试。”

唐其琛的视线落在红萝卜一样的手指上,顿时皱了眉。接过毛巾后,就这么撩开衣摆,直接盖在了胃部。他的腰身长,瘦薄有劲的那一类,唐其琛也是打小养尊处优的人,在男人里算是保养很好的了。就那一截露出来的皮肤,跟白瓷似的,腹部往下没有半点赘肉,两条很淡的弧线延伸往下,被皮带遮住。

温以宁不太自然的移开眼,然后挑了个离他最远的位置坐着。

唐其琛看了一眼,也没说别的,仰着头,闭着眼,感受腹部渐渐升起暖意。温以宁始终留意他的表情,看不出他到底好些了没,心里还是不放心,说:“欸,算了,你还是吃药,你那药吃多少粒?”

她又从矮柜里把药拿出来,唐其琛也随她,这热毛巾也是隔靴搔痒,胃病疼起来的滋味是真难受。她拿药的功夫,唐其琛自己把毛巾放回了远处,再出来时,就看到温以宁蹲在地上仔细看说明。

“红色的三颗,白色的丸子吃两粒,还有一板胶囊,按体重吃的。”唐其琛轻车熟路道。

“你多重?”

唐其琛报了个数。

温以宁算了一下,帮他把药分好递了过来。唐其琛就着温水吞下,然后靠着沙发椅背缓了缓。温以宁其实挺无语的,“你家人不管你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