料得年年断肠处,不敢忆,长津湖(第2/6页)

当时,贺晋年立刻把库存的数万件日军棉大衣和棉鞋拿出来分给九兵团战士,由于时间紧迫,很多东北边防部队的干部和战士直接就在车站脱下自己身上的棉衣棉裤,给九兵团的官兵换上。

但由于时间实在太紧,除了最后一批入朝的二十六军换上了一些冬装,大部分的九兵团士兵,有的分到一件棉衣,有的分到一条棉裤,但更多的就是穿着单薄的衣裤,戴着根本就不能抵御风寒的大盖帽,脚踏单薄的胶底鞋,进入了北风呼啸的朝鲜。

入朝的第一周,九兵团就遭遇了朝鲜50年不遇的寒流——那些刚刚从15摄氏度的南方过来的战士,立刻感受到了零下20摄氏度的冷酷。

与美军每名士兵都有一件大衣和一个鸭绒睡袋不同,九兵团每个班十几个战士,只能分到两三床棉被。一入夜,战士们就把棉被铺在雪地上,然后十几个战士躺在上面,抱团取暖。

入朝第一周,二十军一个师就有700多名士兵因为严重冻伤而失去战斗力——志愿军还不知道,严寒的天气接下来会成为他们最大的噩梦。

即便是这样,十多万人的九兵团夜行晓宿,居然就在美军侦察机的眼皮子底下,悄无声息地进入了指定位置。美国的著名军事评论家约瑟夫·戈登后来感慨:“无论用什么标准来衡量,中国军队的强行军能力都是非凡出众的。”

行军途中的九兵团

但其实美国人也是后来才知道,长津湖战役其实应该是11月25日就发动的——因为天寒地冻,减员过多,宋时轮的九兵团紧赶慢赶,还是晚了两天才全部进入长津湖畔的攻击位置。

长津湖,是朝鲜北部最大的湖泊,发源于草鞋岭,位于柳潭里和下碣隅里之间,最后一路向北,注入鸭绿江。

11月27日,它将因一场炼狱般的血战被载入史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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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0年11月27日,夜,22点。

气温降到了零下30摄氏度以下。

几乎每一位后来从柳潭里撤退的美军官兵,都能清晰地回忆起那一夜的恐怖经历:

一种非常刺耳的军号声忽然响了起来,山谷里面忽然枪声大作,伴随着四面八方传来的“沙沙”声——后来他们才知道,那是中国军队单薄的胶鞋踩在雪地里的声音。

很多美国官兵在那一刻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的平原,白天还是白雪茫茫的一片,那些中国士兵听到冲锋号后,忽然穿着单薄的衣裤,从雪地里一跃而起,怒吼着向自己冲来——他们到底是不是和自己一样的人类?

但美军不知道的是,当冲锋号吹响的时候,很多志愿军战士在埋伏处一动不动,再也没有站起来——他们直接都被冻死了。

到了28日早晨,陆战一师师长史密斯发现了一个让他惊骇的局面:一个晚上,从地底里冒出来的10多万中国军队,把美军陆战一师和陆战七师,在柳谭里、新兴里、古土里和下碣隅里等地,从北向南,分割包围成了5块!

但在中国志愿军方面,却也没有什么可乐观的——真正交上手,中国军队才发现,美军哪里是“纸老虎”那么简单。

以柳潭里的战场为例。3个志愿军师试图围歼美军陆战一师两个团——这种“包饺子”的打法在解放战争中,解放军是驾轻就熟的。

长津湖战役九兵团攻击态势图(图片来源:铁血社区)

但打了一晚,根本打不下来。

首先,美军陆战一师不愧是王牌部队,从最初的慌乱中恢复过来后,立刻利用坦克组织起3个环形阵地,利用具有绝对优势的火力,用榴弹炮和轻重机枪组成的交叉火网,射杀前仆后继冲锋的志愿军战士。

其次,与美军相比,志愿军的火力就实在差太多了:

美军的一个陆军师,师属炮兵有432门榴弹炮和加农炮,还可以得到非师属炮兵同类口径和更大口径火炮的支援;中国人民志愿军一个师的师属炮兵仅有一个山炮营,12门山炮。

美军一个步兵师拥有电台1600部,无线电通信可以一直到达排和班;中国军队入朝时从各部队多方抽调器材,才使每个军的电台达到数十部,勉强装备到营,营以下通信联络仍然主要靠徒步通信、军号、哨子及少量的信号弹等。

美军运输全部实现机械化,一个军拥有汽车约7000辆;中国人民志愿军入朝之初,三十八军拥有汽车100辆,二十七军只有45辆。

单兵火力方面,志愿军每个排只能分到一挺轻机枪,每个班只能分到一把冲锋枪,其他士兵大多拿的是抗日战争时期的“中正式”步枪和缴获的日本“三八大盖”,甚至还有士兵在用晚清名臣张之洞当年兴办的汉阳兵工厂设计制造的“汉阳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