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德雷克落网了!(第4/5页)

在布拉格,西班牙大使圣克莱门特的堂吉伦对于胜利胸有成竹。莱茵河沿岸诸城的消息紧随门多萨的第一份报告来到,并且显然确认了后者的真实性,事实上这些都只是相同故事的不同回响而已,虽然富格尔⑩ 的密探提供过一个截然相异的故事版本,堂吉伦还是以自己的名义下令在大教堂中安排了一场感恩弥撒。堂吉伦正打算在这帝国皇帝的都城里为自己平添几许副王一般的气派;不管怎样,他毕竟代表了哈布斯堡家族中地位更高、更具权势,也更为正统的那个分支。面对各国使节,皇帝鲁道夫否认自己曾经授意举办弥撒仪式,而且当众表示自己对于这场所谓的西班牙人的胜利一无所知,怎奈大使们都已经习惯了对鲁道夫的言辞将信将疑。

甫一收到门多萨断言胜利的第一份信件,奥利瓦雷斯伯爵便一路直奔梵蒂冈而去,在提出要求后,他得到了一次特殊的觐见机会。据他自己所言,他直截了当地向西克斯图斯陈述了教皇的职责所在。教皇陛下不仅应当在圣彼得大教堂主持一场特别的感恩庆典,还应命令罗马城中的所有教堂全都照此行事。罗马应当像过节一样张灯结彩。英格兰红衣主教理应马上拿到被委任为教皇使节的谕令,这样他就能够马上启程前往尼德兰,没有丝毫拖延。教皇早先允诺过的 100 万金达克特,其中的第一笔款项也应立即偿付。要知道此时此刻,帕尔马兴许已然踏上了英格兰的土地。

西克斯图斯同意,一旦门多萨的报告得到证实,所有承诺将会如约履行。但他又补充道,最好再等待一些时日以便最后加以确认。他还没有从其他渠道听到消息,现在欢庆未免为时过早。

可是对于红衣主教艾伦而言,时间已经不早了。一个苦等多时的人,总是容易轻信好消息的来临,在前去梵蒂冈之前,奥利瓦雷斯已经差人往蒙塞拉托大道送来了喜讯,但艾伦静候的时间实在太久,以至于这则消息竟没有给他带来丝毫的喜悦,而只是提醒他抓紧时间采取下一步行动。艾伦曾经想去一趟安特卫普,确保他的《论今日之战》能够顺利印制出来,但他不得不将这项任务委托给克瑞斯维尔神父,因为专为他起草的谕令还未准备完毕,而他在未来抵达尼德兰时应当完全获得派赴英格兰的教宗亲身代表的身份,这一点非常重要。自打进入 5 月以来,他就一直在心潮澎湃地期待动身,而在谒见厅面见教皇的奥利瓦雷斯和暗中活动的帕森斯神父一直在为他的事业努力,二人俨然分享了艾伦的紧迫感。想要让意大利人理解,在帕尔马第一次登陆后,必须要有一位拥有合法委任身份的英国人尽快到场的重要性,着实是一件难事。那个夏天,艾伦的身体状况本来并不太妙,可是如果他的鞍囊因此没有如往常那样时刻打叠得紧紧实实,以便在教皇谕令到手后立刻上马动身,那才是怪事一桩呢。8 月 28 日的晚上,当奥利瓦雷斯伯爵结束了与教皇的晤面时,艾伦正在西班牙大使馆中等待他的归来。流亡者当然早就习惯了等待,可是在亲耳听到自己必须继续等待,哪怕只有少许时日后,艾伦仍然难以接受这样的事实。

没过多久,门多萨的第二封捷报也已抵达。但这一回,虽然艾伦再一次心急如焚地盼望出发,奥利瓦雷斯却谨慎了许多。他在向梵蒂冈传达消息时刻意有所保留,教皇陛下也坦诚地表露出了疑心。门多萨的报告与教皇从布雷西亚主教那里听到的消息不符,与他从佛兰德人那里得到的口风相异,更与威尼斯人从帕尔马公爵处收到的信息迥然不同。诚然,都灵人声称德雷克已经束手就擒,其他地方则流传着德雷克丧命、负伤或失踪的说法,但在另一些故事版本里,德雷克反倒赢得了一场大胜,战败遁走的却是西班牙舰队。类似这样的大事,真相不可能完全匿迹藏形。那么最好的办法自然是等待,直到事实水落石出。果然,新的消息没过多久便从英格兰传来。

首先到来的是一份手稿,那是莫罗西尼⑪ 于 8 月 17 日从巴黎寄出的邮包的附件,是“1588 年 7 月 28 日至 8 月 11 日期间,西班牙和英格兰两军之间发生的一切的汇总日志,根据不同地区的新闻采写而成”。手稿采用的是法语和新历,但是消息的最终来源只有一个,即伦敦的枢密院,那里负责接收所有来自舰队的邮件。在按照时间先后予以整理、对各类事件进行筛选这些方面,该手稿则与霍华德呈递给议会的“有关两军舰队非常事态的摘录”颇为相似。与之相像的还有出版地点和时间不明的《真言》,这是记述无敌舰队一役的最早的印刷品之一。从莫罗西尼的警告来看,由于他提醒读者消息的源头在英国,可能有不足采信之处,有人或许能够因此猜出,是斯塔福德直接从英格兰驻法大使馆将这些文件送到了他的手上,此外人们还有充分的理由怀疑,正是斯塔福德在同一时间通过一家巴黎的出版社,安排了《真言》的印刷发行。据枢密院所知,《真言》中仅有少许地方与事实有所出入,一是对女王麾下陆军力量的严重高估,二是关于王国境内天主教首要分子的断言,文中咬定他们已然全副武装,自行团结在女王大军的阵营之中。那一年的夏天,不曾有人目睹英国天主教徒手握兵刃。下一部宣传小册子《致堂博纳迪诺·德·门多萨……函札抄录》也将鼓吹英国天主教徒效忠于新教领袖伊丽莎白作为了行文重点,它描写了女王对提尔伯利的造访,只是简短地提及英格兰在海上的胜利,似乎这一点早已人尽皆知。文中在海军事务方面着墨甚少,因为信函的作者——会不会就是伯利本人?——动笔于 8 月末,显然对于霍华德停止追击后西班牙无敌舰队的际遇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