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朋党们:最后的救赎,或者死亡之舞(第2/7页)

为了能够升官,这些人极力钻营,丝毫不顾廉耻。史载所谓“十孩儿”“四十孙”一类魏忠贤的干儿义孙大多是由这部分人充当的。

“十狗”之一的曹钦程原本是东林党中的小人物,后来东林人士失势,他立即反戈一击,巴结着当上了魏忠贤的干儿子。“十孩儿”中有给事中李鲁生和御史李藩两人,他们刚开始依附魏广微。魏广微势衰,则改事大学士冯铨。冯铨失魏忠贤宠,又改事崔呈秀。经过多番周折,才找到一份有前途的职业——当魏忠贤的干儿子。这种随风倒的官员,在当时被人唤作“四姓家奴”。

他们并无政治原则,每一个政治行为都不过是权力场上的钻营手段,随着事态的变化不断调整自己的人生方向。阉党中有一位特别善于捕捉政治风向的贾继春,此人在魏忠贤得势时跟得很紧,可这边魏忠贤刚刚失势,他第一个就将攻击阉党的奏折递了上去。初定逆案的时候,这个人却成了漏网之鱼,原因是他在权力场上所表现出来的多面性,迷惑了办案人员。崇祯帝坚持把他归入了阉党,而且说他是“唯反复,故为真小人”。

阉党中的这三种人有着不同的政治背景,他们加入阉党的动机也是各有不同。

对于他们中的大部分人来说,投靠魏忠贤只是一种政治投机。说白了,他们这么干就是为了能够在官场上捞取更多的现实利益。他们也清楚,这是一项极具道德风险的政治投资。在明代及前朝都有史可鉴,官员依附宦官虽然能一时荣华,却难逃身败名裂的下场。

明知这是一场飞蛾扑火的游戏,可他们难以摆脱眼前利益的诱惑;明知扑上去会灰飞烟灭,可还是要走这一条路。既然这是一项高成本运行的权力游戏,等到他们一旦握有权力,就急不可待地要利用最短的时间实现利益的最大化。在这种情况下,还有几人会考虑国势衰微?几个人会考虑到帝国政局的混乱?

当时有一国子监生,竟然向皇帝上奏称魏忠贤配祀孔子,于是在国子监西侧又建起了魏忠贤祠。一个孔门学子,竟然让一个文盲阉宦来配祀大成至圣先师,居然还赢得了帝国那些文官儒臣的喝彩,由此可见这些官员们的道德沦丧到了何等地步。那些内阁大学士、六部大臣、封疆大吏,个个以当魏忠贤的干儿义子为荣,这帮人的数量是不小的。如魏广微、顾秉谦、崔呈秀、王绍徽、田尔耕、许显纯等人在当时都是阉党中的代表人物,这些人都是帝国官场上的活跃分子。

崇祯初年清查阉党逆案,共查出三百一十五人,实在是一个上规模的政治集团。中国历史上,到了王朝行将灭亡之际,总会有一大帮厚颜无耻之徒冒出来。

如果我们非要对阉党集团进行一个总结,那就是一群贪婪、无耻、毫无原则的机会主义者。在帝国官场这个大染缸里,形成了一种劣币淘汰良币的怪象,品质越恶劣的官员就越容易在官场上脱颖而出。

天启皇帝即位的最初几年,东林党人依然把持着朝政。他们又翻起了旧账,将“梃击”“红丸”和“移宫”三大案重新进行炒作。东林党人的目的是在帝国权力系统内掀起新一轮的派系斗争,利用斗争在舆论上将那些唱反调的人搞臭。无论是在政治问题上,还是在军事问题上,双方都争论不休。开始是东林党和齐、楚、浙三党之争,后来演变为东林党与阉党的正面PK。

在东林党人看来,他们与阉党正邪势不两立。在这种模式化的思维逻辑的制约下,东林党人关于人性、人格的认识变得越来越混沌,致使他们愈益深入地陷溺到狭隘的派系冲突中。天启三年(1624年)春,正值朝廷举行京察大典。负责这项工作的是吏部尚书张问达和左都御史赵南星。这两个人都是东林党的领军人物。他们利用这次机会把专同东林党作对的所谓“邪党”人物纷纷贬黜外放。

因此,这次京察就成了一次东林党排除异己的派系斗争。“邪党”人士在这次斗争中遭到清洗,东林党人几乎占据了帝国所有的权力部门。因此,这一时期也是“东林党”势力最为鼎盛的时期。

东林党人的天理运转

最初,魏忠贤与东林党人并没有发生激烈的碰撞。魏忠贤在东林党面前表现得相当低调友好。他毕竟是帝国的权力新贵,吃不准东林党人在帝国的权力系统中究竟占据多大的话语权。魏忠贤的发迹得益于天启皇帝的眷顾,而天启皇帝父子在帝国的权力斗争中都得到了东林党人的大力支持。从这一点来看,东林人士与魏忠贤不仅不是冤家对头,还算是帝国权力斗争的同盟军。作为天启皇帝的政治代理人,魏忠贤更需要得到东林党人的认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