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言(第2/2页)

所以,我们的问题不是去解释这些新兴经济和社会因素的存在,而是它们的胜利;不是去追溯它们在以往几个世纪逐渐取得的侵蚀性和破坏性成就,而是它们对这个堡垒的决定性征服。此外,我们还要去追溯这场突如其来的胜利对下述两个地区所造成的深远影响:那些最直接受其影响的国家,以及其他直接暴露在其新生力量——引用此时世界史的说法,即“征服的资产阶级”——爆炸性影响下的世界。

由于双元革命发生在欧洲的部分地区,其最明显、最直接的影响自然以那里最为突出,因而,本书所论述的历史必然主要是区域性的。同理,由于这场世界革命是从英国和法国这对孪生的火山口向外喷发,因而它在最初必然也会采取由欧洲向世界其他地区扩张、进而征服的形式。的确,对于世界历史而言,它最引人注目的后果就是几个西方政权(特别是英国)建立了对全球的统治,这是史无前例的事件。在西方的商人、蒸汽机和坚船利炮面前,以及在西方的思想面前,世界上的古老文明和帝国都投降了、崩溃了。印度沦为由英国殖民总督统治的一个省,伊斯兰国家危机重重、摇摇欲坠,非洲遭到赤裸裸的征服,甚至庞大的中华帝国,也被迫于1839—1842年间向西方殖民者开放门户。及至1848年,凡在西方政府和商人认为对他们有用而需要占领的土地上,已不再有任何障碍。如同西方资本主义企业的发展,其前途已经一路通畅,所需要的仅是时间而已。

然而,双元革命的历史不仅仅是新生的资本主义社会取得胜利的历史,它也是这些新兴力量在1848年后的百年之中,从扩张转变为收缩的历史。更为重要的是,及至1848年,未来命运这一异乎寻常的逆转已依稀可见。众所周知,在20世纪中叶达到高潮的世界性反西方抗争,在当时仅仅初露苗头。只有在伊斯兰世界,我们才能观察到这一过程的最初几个阶段,那些被西方征服的国家经由这样的进程,采用了西方的思想和技术,扭转了局面:例如19世纪30年代奥斯曼帝国内部开始的西化改革,以及埃及的阿里(Mohammed Ali)所进行的不为人们所注意但具重要意义的改革事业。但是,在欧洲内部,预示着要取代这个赢得巨大胜利的新社会的力量和思想,已经在萌芽。1848年以前,“共产主义的幽灵”已经在欧洲徘徊;1848年,人们驱走了“幽灵”,此后相当长的一段时期,它实际上便像幽灵一样处在软弱无力的状态,特别是在被双元革命迅速改变的西方世界。但是,如果我们环顾20世纪60年代的世界,那么,我们就不敢因此而低估在反抗双元革命中诞生的、具有革命性的社会主义和共产主义思想体系的历史力量,这一思想体系在1848年已做了首次的经典性阐述。双元革命这个历史性的时期,是以在兰开夏(Lancashire)建立现代世界的第一个工厂制度和1789年的法国大革命为开端,而结束于第一个铁路网的设立和《共产党宣言》(Communist Manifesto )的发表。

[1] 其中多数词汇或已在国际上通用,或已按字面的确切意义被译成各种文字。例如,“社会主义”或“新闻出版”在国际上广为流行;而“铁”和“路”(iron road)的组合,除了它的发源地以外,在每个地方都是铁路(railwa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