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宅小区(第2/3页)

可能只是个变态,又或许有单纯的内情。真理子这样想。所谓单纯的内情,比如说那个男人的孩子在那所中学上学,由于某些原因无法相见,只好从远处默默地看着。虽然男人的年龄看上去不像父亲,更像祖父,可谁又知道他是多大年纪时有的孩子呢。

这事对真理子来说无关紧要,现在还要考虑许多别的事情。

健有外遇了,这已毫无疑问。

而且在附近转来转去的可疑人物,并不只有那一个男人。忘了是什么时候,有一次真理子正要带狗去散步,发现一位老女人,正像今天那个男人一样站在邻居家门柱后面,好像藏在那里似的。散步用了大约四十分钟,可回家后,她发现老女人依然站在那儿。

“你好。”

她注意到真理子,战战兢兢地主动打招呼。她穿着和服,胸口宝贝似的抱着一个皱巴巴的纸袋。

“对不起,这、这是孙子让我拿来的便当。”她语气恭敬,不好意思似的说,“孙子忘拿了,打电话让我在十二点十五分送过来,又说怕羞,坚决不让我进校门。”

真理子内心震惊不已。

“可是……”

当时已经一点多了,午休时间早该结束了。那是一个晴朗而寒冷的冬日。

“可是,你最好还是送进学校,或者交给学校里某个工作人员。”

美代子勉强才说出这句话,其实她想说,你最好赶快回家,没必要让你孙子吃什么便当,他肯定在食堂买面包吃了。

老女人摇摇头,不知所措地微笑着,说:

“那样会被孙子批评的。”

真理子心中充满了悲哀。

世上有各种各样的人,他们超出了真理子的理解和想象。

“太可怕了。”真理子把狗放到地板上,说,“没有一个是好人。”

发现健在外面有女人了。首先是内衣的缘故。以前健从抽屉中取内衣时,总是按真理子叠好的顺序从上面拿,后来真理子注意到,在某些日子里他会挑选较新的内衣,大多是周三这一天。还有圆珠笔。过完圣诞节后,健开始使用一种从未见过的圆珠笔,于是真理子确信自己的怀疑无误。她认为健不会大意到在手机上留下蛛丝马迹,但慎重起见还是查看了他的手机,结果发现两条甜言蜜语的短信还没来得及删掉。

“真乖。”

真理子打开屋门,一边把狗放到走廊上一边说,这句话中包含着另外的意思:没关系,没关系,“爸爸”和“妈妈”不会分手的。

真理子觉得,只因丈夫有外遇就放弃婚姻生活,实在是愚蠢无比的行径。

虽说如此,这还是让真理子非常恼火,而且有种“又来了”的感觉。并不是说这是健的第二次外遇。在婚前,真理子曾一度和一位素未谋面的女子“奋战”。

真理子和健是相亲结婚,相亲地点是当时大肆宣传的刚开业的饭店。真理子是想吃那里的法国大餐才去的,当时从未想过自己会真的结婚。之前有过几次相亲经历,但没出现过有魅力的男性,真理子早已不再抱有期望。

健是例外。真理子清楚地记着相亲那天健气喘吁吁的面孔,还有他的服装和气质。那一天(三月六日,连日子都还记着),健比约定时间晚到五分钟,好像是跑着来的。她甚至还记着当时涌上心头的难以置信的喜悦。

希望和这个人成为夫妻!

真理子当时就这样想。不是因为那份只罗列着健的优点的简历,不是因为健的飒爽英姿,甚至也不是因为健长年打网球锻造的健美身材,或许是由于他善良单纯的性格吧。“刚见面就感觉非常亲切。”这是真理子后来向朋友解释时常说的话。

约会的次数愈来愈多,真理子的感觉也愈加强烈。健开朗体贴,让真理子吃惊和感动的是,他是个连喝汤都能做到不出声的男人。

但是,有一天她收到健的一封信。在这封八张信纸的长信中,到处都是修改液的痕迹,看来他颇费心思地选择了措辞。健有女朋友,他在信中首先道歉,说自己有女友还做出了相亲这样出格的事(其实并非太出格),接着又写道,由于被真理子的笑容、颇有见解的思维方式、很愉快地吃东西的样子以及彬彬有礼的气质吸引,忍不住又见了几次面。但是自责感让他愈来愈痛苦,如果这样继续下去,会觉得既对不起恋人也对不起真理子,太痛苦了。

真理子没有慌乱,她只是觉得这个男人的心地太好了,而且并不打算放弃。她马上写了回信,正好写满两张信纸,根本没用修改液——本来也没有那东西。

真理子在信中写道,健没有必要向自己道歉,虽说自己不知道内情,但让健陷入了痛苦,对此深感抱歉。信中还说:“你和那位小姐早就相遇相识了,这是没有办法的事,祝你们幸福。”另外还写道:“那么,能否让我做你的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