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以塞尔维亚为献礼(第3/13页)

Evening Sun)的威廉·谢泼德(William Shepheard),报道了归冷酷无情的哈布斯堡军官监管的十八座焦黑、人去屋空的城镇:“他们不承认杀了妇女,但承认杀了数百个老百姓。有位匈牙利军官得意地把一根六英尺长的草耙拿给我看,说他就用它来处决人。”[20]奥匈帝国军官对下属行径的批评,似乎正证实那些令人发指的暴行为真:弗朗茨·丹尼尔(Franz Daniel)将军于十月下旬提醒他的士兵,“我们的目标是消灭敌人的武装部队,而不是消灭敌人的所有平民”。他要求不得再有奸淫、劫掠、污辱敌人尸体、虐待敌人伤兵的事情。[21]

在这同时,普特尼克正努力凑拢他最后的后备兵力,且仍在撤退,希望借由广大失土使奥军兵力捉襟见肘。奥军难得一见地聚拢数百敌人战俘,其中许多人一身平民衣着,诚如波蒂奥雷克在写给博尔弗拉斯的信中所嘲笑的,这样的打扮“较方便偷溜回家”。[22]普特尼克指示塞尔维亚军官尽可能把他们的士兵留在壕沟里;否则一旦行动,他们会逃跑。[23]接下来十几天,波蒂奥雷克把部队带过科卢巴拉河,在利格(Ljig)周边作战。

奥地利新炮弹派上用场却动辄不爆(有时多达一半不爆),但这个麻烦还应付得过去,因为这时塞尔维亚人可伤敌的火炮少之又少。[24]波蒂奥雷克的浮桥还落在后面甚远,得靠人力拉过烂泥和雪泥才能抵达前线。塞尔维亚人趁着这空档撤向克拉古耶瓦茨和阿兰杰洛瓦茨,在科卢巴拉河谷、摩拉瓦河谷之间的丘陵挖掘了新的防御阵地。

把壕沟推进到更接近敌军处时,奥军察觉到塞尔维亚农民在奥军阵地上做记号,以为他们的炮兵标出炮击目标。塞尔维亚牧羊人则会把绵羊、山羊赶到奥军壕沟前的开阔地,以标示出奥军步兵所在;把牛赶进奥军炮兵所在,以标出炮兵位置。还有些塞尔维亚人会用旗子指出奥军兵力的强弱,向左右挥表示步兵(挥一次表示一个营),上下挥表示炮兵(挥一次表示一个炮兵连)。奥匈帝国士兵从壕沟里看到此事后,把子弹顶部挖空以制造出达姆弹。口头警告,若塞尔维亚农民不听,达姆弹造成的可怕伤口,或许就管用。[25]

哈布斯堡军队还在为平民问题伤脑筋。部队奉命“把所有塞尔维亚人赶到战线前面;前线之后不准有塞尔维亚人待着”。如有村子向塞军打信号以通知奥军逼近,奥军士兵奉命“烧掉全村”。看到塞尔维亚游击队员,当场击毙。但这时,几乎每个塞尔维亚正规军士兵都可能被当成游击队员,因为他们全没穿军服。有位刚从普热梅希尔来到奥地利占领之塞尔维亚地区的美国记者,描述了这场塞尔维亚战争的“兽行”。与俄罗斯战线上的暴行相比,这里的暴行到处可见,且也比他在比利时亲眼看到的德国人暴行远更恶劣。这位美国人把这归因于“奥地利人独有的仇恨塞尔维亚心态”。奥地利人对待塞尔维亚老百姓和战死敌军的作风,令他印象特别深刻:前者常遭骚扰、杀害,后者则被拖到敞露的壕沟里任其腐烂,不予埋葬或行葬礼。[26]

奥地利第四山地旅在右侧猛进,未遭抵抗就拿下乌日采,缴获三百箱步枪弹、数堆炮弹、数百支步枪。[27]有位塞尔维亚传令兵大雾中误闯进奥军壕沟时,表示松了口气:“谢天谢地,反正我是迟了,他们会因为迟了把我们枪毙。”[28]其他塞尔维亚战俘则对这王国的前途很悲观:兵员、火炮、粮食都快耗尽。炮兵连惨到一门炮只有六枚炮弹可用。上级已命令塞尔维亚部队抢本国村子的粮食喂饱自己,勿把村子粮食留给即将到来的奥军。在那些村子里,每两户就有一户在服丧,三分之二的妇女穿着寡妇丧服。经过奥地利三次入侵,这个国家的人民犹如几乎整个被杀光。[29]

柏林的《北德总汇报》(Norddeutsche Allgemeine Zeitung)于十一月二十一日欢欣鼓舞地报道:“奥匈帝国部队正施以重击;他们已把塞尔维亚人赶离德里纳河边,已深入该国内地。”《本地万象》(Lokalanzeiger)高呼,“我们的奥地利兄弟无役不胜”;“塞尔维亚军队已被消灭三分之一”。[30]十一月下旬很少出现在该区上空的奥地利飞行员,大概见到一道带土色的蓝灰色长龙,从北边的奥布雷诺瓦茨一路往南绵延到乌日采,那是奥军挺进的身影。阿兰杰洛瓦茨是奥地利诸集团军的枢纽,同样也是塞尔维亚诸部队的枢纽:奥地利第五集团军和塞尔维亚第二集团军位于该城北边,奥地利第六集团军和塞尔维亚第三、第一集团军位于该城之南。俄国人、法国人、英国人先前已把公使馆从贝尔格莱德迁到尼什,这时则完全撤出塞尔维亚,撤到索非亚。在那里,俄国外交官恳请保加利亚人站在反奥一方参战,保加利亚人漂亮回道:“但我们于一九一二年为你们打土耳其人,结果我们所得到的,乃是看着马其顿地区送给塞尔维亚和希腊。”[31]